‘烦’这个字终究给查尔斯带来了很深的影响,甚至比怨恨的杀伤力还大。因为怨恨起码是一种仅次于爱的深刻感情,而烦只是一种代表着排斥的普通情绪,除了能说明小雌性的确不喜欢他之外,什么也说明不了。查尔斯唯恐零九真的烦了他,没有闯进门去,只老老实实站在外面问零九:“给我个晚安吻好不好?”
没人理的查尔斯竟自导自演出了个一步三回头的情景剧,往外走出一步,回头看一眼零九;又走出一步,再回头看看零九,可怜巴巴的重新问:“真的不能给个晚安吻吗?”
零九觉得和查尔斯待一个小时比和别人待一天还累,最终和查尔斯道了句晚安,无视了那个‘吻’字,然后准备抬手关门。却在这时候被查尔斯钻了空子,——对方极其迅速地凑上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动作敏捷的超人想象。
下一秒,查尔斯便看见门板带着劲风朝他兜头摔来,差点没拍到他脸上。
查尔斯急忙后退,门板和门框最终撞出砰的一声巨响。零九听到外面的查尔斯先是发出一道夸张的痛呼,继而在门板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阿久晚安。”
“……”
零九这一夜睡的并不是很安稳,天刚蒙蒙亮就醒了。他竟做了个梦,虽然其内容极其零碎,但梦明明是人类才有的东西,正常的人造人不会做梦才对。而这是零九第一次做梦,梦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地方,怎么也出不去,然后在梦里出现了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们的相貌很陌生,却无端给零九一种熟悉感。两人一个强势诡谲,一个温和体贴,零九最后跟着温和体贴的那个离开了,好不容易从纷乱曲折的走廊中寻找到出路,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被丢下的那个孤身正蹲在角落里默默无声地哭。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抬起头,脸上的皮肤竟剥落开来,露出了里面的机械体。
待零九走出卧室门看到查尔斯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的眼睛像哭过了般有点儿红。
查尔斯当然没哭,他的眼睛只是因为一夜都不曾合眼的缘故。作为附属人格,他没有主人格强大,掌握身体控制权的时间也远比哈罗德短,除非哈罗德主动相让,否则只能在哈罗德精神力薄弱的时候趁虚而入。以前哈罗德的确有过主动出让身体控制权的时候,但如今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了,相互之间只会争的你死我活。
所以在没找到能压制哈罗德的办法前,查尔斯甚至不敢入睡,怕一睡着就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幸好兽人身体强壮,一晚不睡根本算不了什么,除了眼里有一点红血丝外,查尔斯的状态看上去依然很好,看到零九便迎上来,轻勾起唇角,“阿久早。”
零九一见他的笑就知道他仍然是查尔斯,没有答话,只点了下头。查尔斯继续说:“阿久昨晚睡的好不好,有没有梦到我?”
梦字使零九的神色微微一顿,立即被查尔斯捕捉到了,一点点睁大眼,“不会真梦到我了吧?”
他转眼已经脑补到喜于言表,“阿久梦到我什么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查尔斯甚至像闹着要糖的小孩一样,只差没扯着零九的袖子又蹦又跳了,让零九脸上再度出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语模样,——眼前的人要么犯蠢,要么犯病,实在没有正常的时候。
今天的气温比前两天还冷,零九在查尔斯和管家的劝说下裹上了厚厚的绒衣外套和大大的围巾手套才得以出门上学。查尔斯亲自把零九送到学校门口,才不甘不愿地和他挥手作别,一步三回头的情景剧就要再度上演,恋恋不舍的模样甚至让零九主动跟他道了句再见。
半张脸都被围巾包住了,导致零九发出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还有一点娇气的味道,落在耳中特别好听。查尔斯心头一动,却没有跟零九回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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