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枕在枕头上的头刚好朝窗户这边侧着，令人一眼就能看清他的脸。
太上皇，他就是灵国的太上皇。
认出那人的一刻，白苏的身体忍不住一颤。
白苏依稀记得，她的父皇如今不过四十多不到五十岁。
可是，床上躺着的那人面容枯槁，一张脸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就好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白苏正惊讶着，房间里忽然传出一把刻薄的女声。
“皇上，你后悔了吗？只要你说一句后悔了，我和皇儿即刻就接你回宫，让你好生安养晚年。”
这把声音有些熟悉，白苏怔了怔，才想起来，说话的人正是白芷的母妃，当今的灵国太后。
她这些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过了好一会儿，白苏才反应过来。
灵国太后在问太上皇后悔什么？
为什么只要他说一句后悔了，就接他回宫，让他颐养天年？
后悔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太上皇住到行宫，以及他如今这样病倒在床上，都另有隐情。
不等白苏多想，里面又传来灵国太后的声音。
“皇上，你还是不肯说一句后悔吗？”她的声音不似方才那么刻薄，反而带上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阴郁，“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那个贱人？”
原本闭着眼睛的太上皇在听到“贱人”两个字之后，猛地睁开眼睛。
“清欢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太上皇睁开眼睛，瞪着太后，清冷地说，“你，永远没有办法跟她比。”
他的声音很沙哑，说完，轻轻地咳了两声。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不知为什么白苏还是清楚捕捉到太上皇的眼神。
那是一双依旧清明的眼睛。
听他的咳嗽声，明明已经病了很久，可在听到太后说清欢的坏话，他就变得如此有精神。
可见，在他的心中，清欢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白苏怔了怔。
母后离开的时候，她还很小，自从母后离开后，宫里有关母后的一切就被禁止流传，因此，她懂事后并不清楚任何有关母后的事。
在她的印象中，她就是一个没有母后，父皇也不疼爱的可怜虫。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的父皇并不爱她的母后，所以也不喜欢她。
可如今，她才知道，她错得多离谱。
如果，她的父皇这样都不算爱她的母后，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样才算。
可是，既然那么深爱，为什么从来都不待见她？
如果，八岁的时候，没有师父带她离开那个皇宫，她现在指不定已经死在那个皇宫，长埋地下。
白苏的思绪很快就被灵国太后的恶毒的话语声打断。
“她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哈哈哈！”那笑声，就像魔音一样，令人发指。
在白苏的印象中，白芷的母妃，如今的太后并不是像今天这个样子啊。
印象中的她是一个外表十分温婉大气的女人啊。
直到此刻，白苏才终于知道，当初那个喜欢装弱的白芷为什么令人计厌。
有其母必有其女，大概，白芷就是自小跟着这样一个伪善的母妃才变得当初那样吧。
离开了灵国，受到打击和教训后的白芷，不是渐渐地改变了吗？
里面又传来灵国太后大笑过后，阴冷的声音：“如果那个贱人都能算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贱人？”
“你！”太上皇一激动，怒气冲冲地就要起身，可他根本就动不了，“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说清欢！”
“我没的资格？”太后阴冷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当初来到灵国的时候，就已经珠胎暗结。你宁可娶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为后，也看不到我的存在……”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