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记住了监护人这一刻的表情,那时,他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错觉,为太宰治的通透与远视。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什么都知道。]
他身边站着故事的缔造者,站着全知全能的先知。
……
7月19日
艾蒙德变得很虚弱。
他上楼梯时必须依靠扶手,走两步路就要喘三口气,从几年前开始,肥胖就困扰着艾蒙德,却没有到影响身体的地步。
[可能是在船上,还有点不适应。]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全然忘记前几天他还生龙活虎地找乐子。
他买下了来自俄罗斯的孩子,拍卖会结束后,黑发的冰雪国度的贵族被送到了他房间,艾蒙德感叹卡拉马佐夫的好品味,孩子身上穿粗布麻衣,镣铐还未解下,精明的商人将黑铁钥匙恭敬地盛放在床头柜的柜面上,如果主人需要的话,他可以亲自打开锁链。
“你叫什么名字?”他踉跄几步走到小孩儿面前,艾蒙德早年也有副精壮的躯干,但在五十岁过后他懈怠了,开始聘请佣人,沉迷酒色,并且致力于某种“更高级别”的趣味,肌肉被油腻腻的脂肪所取代,粗糙的皮肤在雪花膏日复一日地腐蚀下变得细腻。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名字才说完,就被打断了,艾蒙德说粗鲁地嘟嘟囔囔:“好吧,俄罗斯人的名字。”他嗤之以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俄罗斯人的名字又臭又长,像一根腐烂的臭麻绳。
“从今天起你改名叫拉贵尔。”艾蒙德早年读的书不多,中年之后他拥有好几个,数量堪比小型图书馆,可惜其中大多数只是买来装点门面的,他出生于教诲孤儿院,诵读过《旧约圣经》《路加福音》《死海文书》《启示录》,连《利未记》都看过。他从自己知道的无数个天使名字中随意抽取一个。
/神差其为冰雪天使们吹响号角、告诉立于左侧者天谴要降临了。/
费奥多尔没说话,只是柔顺地低头,他猜艾蒙德忘记“拉贵尔”的其他含义,或者根本没想起来过。
“天主的复仇者”、“招致对光世界的复仇。”
被赐予了新名字的费奥多尔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amnh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