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显示他并没有这种经历。”
“或许他的同伴有。”杰克笑了笑,把猴子玩具塞进口袋里,“可能,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他们已经串完了口供。”
“如果公路杀手有两个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受害者联合起来报仇雪恨,这很罕见吗?仇恨就像纽带一样,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牢牢锁在一起,变成坚不可摧的同盟关系。就那些恋/童/癖干的龌龊事情,就算整个杨克镇的居民一起联合起来杀了他们,就像《东方快车谋杀案》一样,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
杰森和杰克离开了医生的宅邸,转而去拜访第二位嫌疑人:一名记者。
薄雾渐渐散去,从深邃的天穹深处,飘来牛毛般的细雨,天边的流云如淑女裙边的蕾丝,阵阵似海潮般起伏呜咽的风声,喧嚣深处隐隐传来手风琴的声音,仿佛是风的呼吸。大理石教堂的墙壁上长满鱼鳞般的爬山虎,风吹过时犹如波浪般起伏上下。基督像高悬于教堂顶端,彩绘的玻璃窗投下斑斓的阴影,高悬的十字架上,慈爱的圣子正在受难,苍白的天光勾勒出雕塑的轮廓,那样温柔,那样怜悯……
“所罗门的歌、是歌中的雅歌。愿他用口与我亲嘴因你的爱情比酒更美。你的膏油馨香你的名如同倒出来的香膏,所以众童女都爱你……*”
(出自《圣经·雅歌》)
坐在教堂最后排的杰克对身旁的杰森说:“不是个记者吗?你来教堂干什么?”
“这间教堂的神父被公路杀手杀了时候,记者就兼职了这里的神父,每个礼拜日带着信徒做礼拜,你有没有认真看我交给你的卷宗。”杰森在教徒们的阿门中压低声音。
教徒走后,杰森二人再次故技重施,向神父介绍了他们的伪装身份。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约翰逊·艾迪,我也是一位记者,常年向《哥谭风物志》供稿。”约翰逊跟杰森握了握手,“范伦汀娜身体还好吗?”
他比米尔顿矮小。杰森心里估算着,这位约翰逊·艾迪先生,几乎跟公路杀手体型一致……
“嗯,范伦汀娜女士身体很好。有兴趣说一下您自己的经历吗?据我所知,您并非当年恋/童案的直接受害者。”杰森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做出一副温和无害的学生样子。
“嗯,是的。我并没有被侵犯过,受害人是我的姐姐,她比我大3岁,因为长相漂亮,被那些人渣……当时我并不清楚这些事情,她一直很疼我,我还记得她给我吃的糖,是从那些大人物手里讨来的酒心巧克力。可我13岁那年,我回到家,推开房门,看见姐姐的尸体挂在房梁上,像一张……纸。当时她的性/病很严重,临死前一个月都卧床不起,我们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上吊的。我当时吓得哇哇大哭,发烧,昏睡,连姐姐的葬礼都没去。”约翰逊神父边说边苦笑着,像是把陈年的痛苦反复咀嚼,最后连这份痛苦的失味都变成了一种新的痛苦,“时至今日,我还是会想起姐姐,一做梦就想起。我想讨回公道,所以我一直奔走各地,为当年那些受害的孩子们募捐,只要凑够了钱,我们就能请最好的律师,把那些人渣送去坐牢。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我已经不抱指望了。去年我写了一本书披露此事,结果也没有得到出版。”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印刷术,封面上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她的下半张脸被长满皱纹的成年男性的手紧紧捂住,唯有那双眼睛晶莹透亮。
书名是《禁闭小镇——关于一场持续二十年的漫长谋杀》。
“杨克镇没有其他受害者声援你们吗?”
“这就是最尴尬的地方了。没有人声援我们,这座小镇是寂静的,它永远大雾弥漫,与世隔绝,外界从未听到过来自杨克镇的声音。有时候我感觉,我们的‘童年归还’组织,就像是一群跟游牧大部队走失的人,在无人的荒原上不断大喊着摸索前路,回应我们的也只有远方的狼嚎。”约翰逊神父说着说着,忽而留下了一滴眼泪,他愣了愣,旋即用手帕将眼泪擦去,低声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据范伦汀娜女士所说,您少年时曾经想当一名工程师,还获得过哥谭市机器人设计大赛一等奖,连哥谭大学都愿意对您进行特招,结果您还是选择了别的专业,成为了一名记者。”杰克做了个手势,“您是想报道这些吗?”
“是的,当年我以为只要成为记者就能掀翻这一切,文字是撬动世界的杠杆,就像故事里那样:正直的记者做出了报道,整个国家为此而震动,有害的政权被铲除,罪犯被丢进监狱,受害者得以瞑目。然而我没能做到什么,撬动世界……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我被闲置了,靠着微薄的稿费生活。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做个工程师。”约翰逊低下头去,他比米尔顿更年轻,但是那双澄澈的眼中,属于年轻人的雄心烈火却早早的熄灭了,只剩下一团焚烧殆尽的死寂白灰。也许当年吊死他姐姐的绳索也勒在他的脖子上,从小到大缓慢却坚定地不断收紧。书名就像是悲伤的隐喻——这是一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漫长的谋杀。
第44章
“《禁闭小镇——关于一场持续二十年的漫长谋杀》
我曾听人说过,?强/暴是一种社会性的谋杀。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强/暴一个孩子,就是杀死他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