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发起集会?那些小丑的名片是从哪儿来的?”传唤的警察问道。
范伦汀娜撩了撩头发,这一刻杰森才发现她很美,即使是长达数年的摧残,也未能消磨掉这份美丽。但杰森也看清了范伦汀娜身上的伤疤和纹身,各式各样的割伤和烟头烫伤纵横交错,显示着她从前遭受过的非人虐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档案,档案上贴着张范伦汀娜曾经的照片:她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穿着一身廉价的短裙,胳臂上爬满了曲张的静脉,手臂上不少性/病造成的疮/疤,因为长期吸/毒,已经溃烂,活脱脱的一幅风/尘/女/子的打扮。但那张脸仍然是年轻的,年轻得让人发憷——这张照片拍摄时,她因嫖/资纠纷被拘留十天。按出生日期加减得到的是,她只有15岁,别的孩子还坐在课堂里学习和做梦的年纪,她的眼神却苍凉到像是已经过完了一生。
他再抬头看看,眼前还是范伦汀娜,脸是一样的,人却像换了一个,此刻的她珠圆玉润,衣着体面,更像是个贤妻良母。
“这里是米国,人民有集会和游行示众的自由,你们无权阻止我们。而且,我不认为印刷一批带有特殊图案的名片是犯罪。”范伦汀娜满脸不在乎。
“你崇拜疯子,并在网络上散播恐/怖/言/论。”
“崇拜疯子怎么了?我又没伤害过谁,只是在网络上发泄一下情绪,难道这也有错?只要小丑祸害权贵我就为他叫好,有钱的蛀虫就该死了干净。”范伦汀娜讥笑道。
警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为什么范伦汀娜崇拜小丑了,童年和少年经历过的事情,让她对富商和政界名流都产生了仇视的情绪。小丑无疑被她视为向权高位重者复仇的载体。
戈登警长上前一步,交给她一叠资料:“你让你的丈夫印刷的那一批小丑名片,在命案现场被发现了。这些名片当时就被放置在尸体上,这是受害者的照片和身份档案,请你协助我们调查,否则我们可能会将你指控为本案的嫌疑人。”
范伦汀娜挑了挑眉,结果戈登局长手里那一叠资料,当她看到受害者的照片时,她的眼神忽然变了,像是凭空落下一道炸雷,她满不在乎的神色变成了一种混杂着痛苦、憎恨、愤怒和恐惧的表情,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五官都扭曲纠结地皱在一起,更像是在承受一种巨大的痛苦。最后她笑了起来,笑容中恶毒到了极点的快意完全不加掩饰,她将那叠资料丢在警局的办公桌上,冷笑道:“他们死了?”
“对,他们的死亡时间集中在这个月,都是他杀,我们在寻找凶手的线索。”
“活该,死得好,死得活该。”范伦汀娜笑容满面。
戈登局长皱起眉头:“你知道他们是谁?”
范伦汀娜掏出一根烟,点上,细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女士烟。此刻,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幸的风尘女子,满脸憎恨和怨毒,几乎要淌出汁来。就在戈登局长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她把烟摁灭,冷冷地说:“我知道,但我不会说,一个字都不会说。有胆子你们就逮捕我,只要不怕我让律师告到你们这群条子都吃牢饭。”
“你……”
局面在这里僵死了,无论警察如何威逼利诱,范伦汀娜就是咬死了不肯说,就算被告知有可能被指控为包庇犯罪,仍然是一幅不肯低头的样子。最后杰森听不下去了,他刚准备跟戈登局长商量,范伦汀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的凝住了:“诶,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蝙蝠侠身边的小孩?我在电视上看过……韦恩集团资助过的蝙蝠侠。”
杰森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
“你们很想破掉这个案子?”
“是的。女士,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范伦汀娜沉默了,似乎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她才对警员说道:“能不能只跟你们两个人说?不要录音,不要录像,不要做笔录,还有帮忙点根烟。”
有经验的老警员急忙给她点了根烟,他们心里都有数。犯人说“给我点根烟”的意思,往往就是“给根烟我就什么都说了”。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门被自觉地关上了。范伦汀娜面对着空旷的房间,和站在她面前的戈登与杰森,深深地吸了一口,闭上双眼,好像在回忆一个巨大的、不能直面的痛苦,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纠结的扭曲。只是这次与风尘女子的作态不同,杰森意外地发现,这一刻的范伦汀娜,更像是个恐惧的小女孩。最后她睁开眼,表情不像是在说话,倒像是在活生生地挖出自己的心脏:“能不能背对我?别看着我,我会……”
害怕,羞耻,痛苦?
杰森在心里默默地接上这后半句,还是跟戈登对视一眼,转过了身。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8岁。那时候,那天晚上……”范伦汀娜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说不出口,于是换了个措辞,她觉得温和一点的措辞:“这三个受害者,他们都是恋/童/癖。”
“二十年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你们给我的这三张照片,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他们是谁。到死都不会!十五年前的杨克小镇,这个瘦瘦的家伙,是那时候有名的黑道头子,或许是走私贩子?这不重要。这个胖一点的男人,他是当时杨克镇的镇长,还有剩下这个,是教会的神父。我记得不止这几个人,还有好多个……当时镇上的‘上流社会’,有个爱好就是集体跟小男孩和小女孩,12岁以下的,发生……我说不下去!你们应该懂,我真的不想说。就是那种集会,就在教堂里。这个神父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