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冒出冷汗,心脏在不断地坠落,深深的自责和恐惧占据了他的胸腔——他不该放松的。
即便是斯塔克先生已经复活,这也并不代表他就能放松下神经了。
如果——如果老皮克一家因为他而死……
彼得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人用铁锹砸开了一道口子一样嗖嗖的钻入彻骨的寒风。
他能看得见那个大胡子的手指慢慢用力勾动扳机时,肌肉的每一寸运动,他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正因为即将绽开的鲜血和惨相而疯狂加速跳动,悔恨和对自己的愤怒几乎侵占他的理智——
他明明已经在三年前就吃到过教训的。
他明明该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有机会弥补的。
为什么他在翻墙而入之前不先让战甲系统好好扫描一下附近的情况,明明这在三年间已经成为了他固有的习惯的——
蜘蛛面罩下,彼得
的瞳孔剧震,他瞪大了眼睛,充满了痛苦的嘶吼从喉咙中溢出:“不——”
“邦——”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那个一直沉睡似的身影突然窸窸窣窣从斗篷下抬起一只手来,那修长苍白的手指儿戏似的轻轻堵上了霰.弹枪的枪.口,下一秒,原本该将他射杀的霰.弹枪,枪膛骤然爆炸,大胡子惨叫了一声扔开了手中的枪把,双手鲜血淋漓,而那两根堵住了枪.口的、精美的像是最顶级的雕刻家用象牙精心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一样的手指,却连半点硝烟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丹睁开眼,有点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瓦墙,收回手坐起身,扭过头来,看向街道内惊恐看着这一幕的店员、女顾客,还有他们身边惊愕地将那个不字卡在了嗓子眼的年轻蜘蛛侠。
……他是怎么从X学院来到这里的?他记得自己只是在黑暗中漂浮了好一阵。
彼得看着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不徐不缓地坐起身,细韧的腰在黑色的斗篷下若隐若现,腰带上缀满了纯黑色的、一看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的宝石。那人即便肤色苍白也依旧好看的手撑在稻草堆上,愣是将这枯枝干杈坐出了神明王座样的矜贵感。就连翻身下草垛的模样都优雅地像是踩上了宫殿的白玉地面似的。
大胡子已经意识到他们大概是又遇上了一个硬茬,缩起了脖子,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眼睛不安分地到处乱瞟,刚绷紧身体准备蹿出去翻墙逃跑,那个将整张脸都埋在黑色兜帽的阴影下的人便伸出一只手,随意一勾之间,刚刚还生龙活虎、眼神机灵鬼怪地想要谋划着逃跑的大胡子就无声无息地一下软倒在地,不动了。
做完这一切,对方就缩回了苍白的手,重新将自己整个儿包裹在黑兜帽斗篷里。
彼得咽了口口水,蜘蛛感应疯狂尖叫,他几乎想要打个寒颤:“你……你是谁?”
黑色的兜帽转向了他,兜帽下黑漆漆一片,连对方的五官轮廓都看不清楚。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抱有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