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一说完,管家便也匆匆赶来,亦是汇报此事。
尹高雄又怒又笑,但却也不怎么意外。
江湖上既有刀光剑影,又有权财名利,谁不想踩在别人头上,做人上之人?
年青人耐不住寂寞,想要出人头地,最快的法子自然是挑战已经成名的人物。
只是尹高雄时常被人挑战,却很少被这么不客气的挑战。
他没去理会庄上仆役对瞎子剑客的无礼怠慢,只想该给这个年轻人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便站起来道:“好,出去会会他。”
曾九被留在马车上没人管,闲来无事便同瞎子一起数数。
不知道瞎子数到了几,但当她呼吸到第三百一十八下时,尹兴贤终于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个身着香色衣袍的半百老者。若说老者也不确切,因为那男人虽然鬓发灰白,但他的身材仍旧匀称而有力,目光则像壮年一般炯炯有神。
曾九大略一瞧他的人,便又想瞧瞧他的手。
但他的手却一直拢在宽大的袖口中。
父亲在侧,尹兴贤底气足了很多,他正要对瞎子说些厉害话,却忽听父亲惊疑道:“是你?”
尹兴贤的话卡了在喉咙中,他没来得及回头去看父亲的脸色,便见石阶下茕茕孑立的瞎子冷冷道:“是我。”
尹高雄上下打量了瞎子一番,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瞎子阴恻地笑了笑,道:“我变成这样,自然是托了你的福。”
尹高雄冷冷道:“小子,你劫了威义镖局的货,能留下条命就不错了,还敢到我这里来撒野?”
瞎子的情绪毫无波动,他人虽直直地站在太阳底下,布条下的半张脸孔却像死人一样漠然,闻言道:“我来这不是撒野的。我是来要你的命。”
尹高雄全没将他放在心上,只是又厌恶又好笑道:“你目能视物时,尚且被我用暗器打瞎,如今什么都看不见,还想要我的命?”
瞎子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抬起头,直直向尹高雄的位置看了过去。
尹高雄脸上的笑意倏而就消失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但拢在宽袖中的双手却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这对一个用暗器的高手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三丈之内,瞎子的双目被血污脏布牢牢遮住,尹高雄与他对视着,只仿佛被一条毒蛇怨毒地盯住了一般,感到了一丝本能般的恐惧。他忽然发觉,眼前的瞎子同三个月前的年轻人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不,他眼下已经不能算一个人。
他就像他手里的剑,像地上的影子,像一切死的东西。
曾九只能看到瞎子的背影,但当瞎子抬起头那一刻,她的心也微微一刺。
只有一瞬间,但她还是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