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点边问:“南宫灵死了么?”
“我们把他交到楚留香手上。”
“你该交给我。他是杀害我夫君的人。”秋灵素的眼里极为复杂的情绪:“香帅从不杀人,会留着他吧。”
“那么夫人究竟要不要他死?”
“随便。他不能作恶便是。先夫的基业没有落入南宫灵的手里就行。”
秋灵素点亮了全部的灯,屋内大好光明。秋灵素又坐回原先的椅子上,同谢昀眼对眼,面对面。
谢昀道明来意:“请夫人履行承诺,引丐帮投奔天尊。”
“我答应你家少主的事不会食言。”秋灵素说着替谢昀斟了一盏茶。
谢昀不喝。连小朋友都知道,不能喝陌生人给的饮料。
秋灵素道:“谢盟主既然不相信我,何必来找我谈呢。”
“此案还有三个疑点,非见了夫人才能澄清不可。”
秋灵素优哉游哉地坐着听,好似很享受跟谢昀的交谈。
“最大的疑点自然是,夫人在南宫灵手下活到今天。按理说,他该将你杀了才对。”
“你想说我跟他合谋害死先夫。不是没有可能。但你也可以认为南宫灵本性不坏。他毒杀师父本就愧疚,便更加舍不得对师娘下手了。况且丐帮早有流言蜚语,我若突然暴毙,只怕有更多的人不服他。”
谢昀点头称是。以他对南宫灵的了解,南宫灵的确优柔寡断,比不过他狠心的哥哥无花。
可是无花既然能唆使南宫灵杀死任慈,为什么也要留下秋灵素一命呢?
秋灵素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反问:“谢盟主觉得为什么?”
谢昀绕开这个问题,开始讲第二个疑点。孙学圃的死。
从任慈到灵鹫子、左又铮、札木合,乃至于到后来无花要杀死的南宫灵,用的都是天一神水。独独这个孙学圃死得蹊跷。他竟是因目盲鼻塞给毒气憋死的。
可见不是无花杀的人。若是无花杀人,用天一神水杀死指认楚留香的孙学圃,更能给香帅备口又黑又亮的大锅。用毒气来害命,可见害命者的本意是洗白楚留香。
要洗白楚留香的,只有秋灵素和南宫灵。但那时秋灵素分明还唆使孙学圃把楚留香坑入局,决不会替楚留香洗白。
于是杀孙学圃的人只剩南宫灵一个人了。但是以南宫灵的武功,杀一个盲人需要大费周折设计毒气吗?
秋灵素听得津津有味,好似这事情自始至终与她没有一点干系。
谢昀又不解答,准备讲第三个疑点。
秋灵素按捺不住:“谢盟主说话真吊人胃口。你平日也是这般哄女孩儿的吧。”
“我倒想哄。可没人搭理我。”谢昀说出令人扎心的无奈事实。
秋灵素道:“不应该啊。你这张脸,江湖上自是人人都爱才对。”
谢昀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惜现实无情地证明并不是。
秋灵素说:“不打紧。你快些把前两个疑点讲透,我便领你去见好看的人儿。”
谢昀找不到情缘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是个很执拗的人。说了要讲第三个,就不会直接揭晓第二个。以前大唐江湖位面的小姐姐们背地里都说他可能是华山吕真人弃养的剑修,恐怕也跟这个品质有关。
秋灵素耐性真好。静静地看他继续表演。
“第三个疑点,夫人容貌尽毁,屋里摆那么多昂贵的镜子做什么?”
上回跟着楚留香拜访秋灵素时,谢昀就注意到这些镜子的存在了。任慈手头拮据,宅屋破败身无长物。可是秋灵素的那些镜子俱是背面镶着玉石的上好铜镜。几乎每一盏煤油灯的附近,都有方小小的铜镜。
秋灵素嗔怪道:“难怪整个江湖都没女子爱你。谢盟主便是这般不解风情。谁说女人的镜子只能用来照脸?我的身子也是好看的。”
“但是一个恨不得把画师眼珠挖走的女子,定不愿意在镜中看到她的脸。哪怕是蒙着面纱的脸。”谢昀笃定地说:“夫人先前与我对谈,却不知顾影自怜了几次。”
秋灵素将脸上的白纱撕开。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任凭谁有张这样好看的脸蛋,不整天对着镜子瞧来瞧去那才不妥呢。
“你不是任夫人。”
“我的确不是那女人。”
“秋灵素在何处?”
“姓孙的瞎子也是这么问我的。我便同他说,不把楚留香拖下水,我便把那女人变成像他一样的瞎子。”
谢昀长叹口气。事情的真相同他猜的一样。孙学圃受了威胁。于是选择一种最不像自杀的方式了结性命,引得人们去寻画像上的秋灵素。
“我也不知那女人为何总是好命。她生得好看,我便毁了她的脸。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丐帮的糟老头子、瞎眼的画师、还有那些赶来送死的登徒浪子。哦,还有楚留香。”
听她这么说,谢昀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正是毁掉秋灵素容貌的石观音。真正的秋灵素早已被石观音顶包。无花和南宫灵自然不会来向他们的娘亲下手。
谢昀只觉石观音简直坏透了:“你已毁了秋灵素的一生,何必还要穷追猛打。”
“我本来已忘了这个人。直到有天南宫灵提起他的师父和师娘。”石观音回味着往事,“你知我听到了什么?任慈为了将丐帮传给秋灵素,竟悄悄服毒好嫁祸给徒儿。她一张烂脸凭什么那么好命。我索性叫南宫灵给他们送去神水。那丑人替任慈尝汤,很快地,啪,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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