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英抬起头抓住宗炼的袍角,这里的水虽然不冷却依旧让他的小脸冻得有些发白:“师公……”
宗炼又道:“你这师父虽说笨手笨脚总是炸了承天剑台的剑炉,但他为人坚毅好学,铸剑之术若单论理论,足以与师公比肩。吾一生所学尽皆传授于他,你若有疑惑便可来问他。而玄旒剑术之初中,灵力之非凡,整个琼华甚至昆仑山同辈之中难出其右,甚至师公若单论剑法,也不如他……你可要好好学着,勿堕了你师父威名。”
慕容紫英抿抿嘴,应声道:“紫英……紫英知晓……师公……”
看出孩子眼中的不舍,宗炼也不禁微微一叹。冕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宗炼评语不禁道:“我与魔尊一战之后,已经彻底脱离凡人之道,迈向仙神之列。若我全胜只是,哪怕太清掌门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大言不惭!”宗炼气呼呼的拍在冕旒脑袋上:“若是你这般了不得,还会在这里呆着!”
冕旒一噎:“我委实没想到霄师弟竟在三年之内强大至此,阳炎之威竟连魂魄都能灼烧,一时轻敌……弟子惭愧。”
宗炼闻此却是长叹一声。
“师父?”冕旒迟疑道:“你……大限将至了吗?”
“臭小子,竟诅咒你师父!”
若不是不能动,冕旒真想去默默自己的脑袋:“可是我没说谎!”
“唉……你这般样子,我反倒不敢让紫英跟着你了。”宗炼长叹道:“紫英天资绝不下于当年你们四人,辈分又高,又是你的弟子我的徒孙。如今你重伤在此,我归去之后,函灵剑匣也定要托付于他……如此这般,夙瑶怎会……”
慕容紫英在此,宗炼却是不好把话说明。只可惜他的徒弟是个不说明白就绝对听不懂的家伙。气的宗炼直吹胡子,之后又不禁失笑——当年自己不顾这孩子身负血煞之剑执意将他收做弟子,不正是因为他心思纯净澄澈吗?他若非如此,又怎会在没有神兵相辅的情况下修为进境与玄霄不出左右?
——只怕方才言道自己已经超越掌门师兄,也是所言非虚。
冕旒打量着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徒弟,虽然来的突然,但这孩子生的极其好看,又故作老成,却也有着一颗赤诚之心。明明听见师公大限将至难过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却依旧紧紧抿着嘴不吭一声——好一个如冰似玉的人。他有点像夙玉一般冰心玉骨,却又比冷淡漠然的夙玉多出几分古道热肠的赤子之心。如此这般却又有些像修炼双剑之前的玄霄了,只是……却也比玄霄更柔软几分。
钢则易折,柔易失骨——这孩子倒是刚刚好。
冕旒看的满意,这才发现慕容紫英的脸已经发白了,连忙道:“你叫紫英是吧,快起来!为师很满意你,定会好好待你的!”
“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混账话!”宗炼又是一巴掌打在冕旒脑袋上:“竟是教坏孩子,不要将云天青的那一套放在紫英身上!”
此话说完两人都是微微一愣,冕旒顿了顿道:“师父,天青他……”
宗炼一叹:“紫英,你先出去换身衣服。以后若是铁索像今日一样拉响便代表你师父醒了,便来陪陪他,也让他为你解惑,传你道法。除此之外便不要来打扰他养伤了。”
“是,师公。”紫英站起身道:“师公您呢?”
宗炼温声道:“师公还有话和你师父说,去吧。”
“是。师公,师父,紫英告退。”
冕旒看着慕容紫英离开的背影道:“挺喜欢的,若是……若是再能活泼点便好了。”
“若是活泼些,就更像是玄霄、夙玉和天青他们了,是否?”宗炼一眼就看出冕旒所想,叹道:“你若这般说,那孩子听见了定然是会伤心的。而他自然不愿让你我为难,心中不适也不会说出来,你这木头脑袋定然发现不了……唉。”
“师父你放心,这种话我当然不会当着紫英的面说,因为……我懂的。”冕旒缓缓道:“被别人当做替身的感觉很不好,我知道的。”
宗炼沉默半响叹道:“玄旒……我知你不凡,只是你既然是我琼华弟子,就要记得以琼华为重。”
冕旒颔首:“弟子明白。”
宗炼顿了顿叹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玄霄,我等已经将他冰封在冰炎洞之中。”
冕旒大惊道:“师父?!这是为何?!”
“纵然是因为阳炎入体心神失控,但他险些将你斩杀当场,即便你避过要害也是九死一生,我怎能不怒!”宗炼长叹道:“我那时心中怒极,夙瑶请我和青阳重光一起出手冰封玄霄,恰逢他再度发作打伤了给他送饭的弟子,我便再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可是——”
“当时我心中确实恼怒,却也并非是因怒才下此决心,只是少了几分犹豫罢了。”宗炼叹道:“玄霄之力你也看到了,长此下去便连我等也不是对手,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来不及了。更何况若不如此,一旦他阳炎彻底失控,他也难逃被阳火反噬,自焚而死的下场。要知道夙玉——”
冕旒心中一凛:“夙玉师妹难道……死了?”
宗炼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