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的声音已然有些冷了:“不管你在做什么,别再让他看到你,否则……”
我道:“否则你杀了我吗?”
叶开不说话,默认了,他让我觉得陌生,也或许我当初实在太眼瞎,觉得他对我多少真的是有些真心的。
躺在翠浓房里的叶开才是真正的叶开。
我冷笑道:“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傅红雪会对我这个仇人之女有什么?你未免将他的感情看得太浅薄。”
我看着叶开的脸,嗤笑道:“你自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是不是?”
我转身就走,不再理他,我朝着荒漠而去,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我找到了傅红雪。
他挣扎在地上,像在陷阱里生死搏斗的野兽,发出绝望的悲声。
我走过去一看,他果然又发病了,我试图靠近他,傅红雪道:“你走开,你滚!”
他抱着肩膀蜷缩起来,又把自己弄成了那可怜样。我走到他身边,低下去轻声道:“是我。”
我道:“你喜欢的姑娘是翠浓?”
傅红雪咬着牙,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这模样别说找马空群复仇,连找到万马堂的大门都难。
但他会爱上翠浓,我一点也不意外。
翠浓是整个边城几乎所有男的梦中情人,甚至名声已传到了中原武林,许多人都说,以她的姿色,在这边城是屈居了。
所以见到叶开和她在一起,我也不该意外的。
傅红雪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该去找叶开。”
我淡淡道:“我和他已经没什么了。”
我拿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他这病发作得有些频繁,必须得用药了,我暂时给他推拿了一下,傅红雪忽然攥住了我的手。
我以为他又要发疯,举起手又朝他脸上打去,但他只是抱住了我,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在寻求安慰。
我于是没有推开他,静静地等着他意识清醒。
许久,傅红雪松开了我,我看着他的脸,想了想还是劝他:“你与其在这里独自乱想,为何不去客栈看看?也许翠浓有话要和你说。”
傅红雪低着眼睛道:“我不去。”他忽然笑得很凄凉:“我已给了她所有的钱,再没能耐去见她了。”
我道:“你为何不试试?”
傅红雪就像一只孤傲的狼,极坚韧也极脆弱,一个女人就足够折断他的脊梁。
若他过不了翠浓这一关,他会自己将自己毁掉。
我道:“去试一试,也许她现在也很后悔,只想见见你。”
傅红雪还是去了。
不等我们回到客栈,就又见到了翠浓。她就等在客栈外面的旗杆下,身上披着披风,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看着傅红雪,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
我从傅红雪身边走开,走进客栈,萧别离没有玩骨牌,而是在和翠浓的小丫环说话。
萧别离朝我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那小丫环跟他说了两句话就下去了,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拿着杯子道:“萧叔叔,我想喝你的酒。”
萧别离给我拎过酒壶来。
我叹气道:“我早该听你的话的。”
萧别离摇头道:“不止你该听,你也该让傅红雪听一听。”
我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萧别离沉吟了一下,低声道:“叶开来边城的第一晚,就是翠浓的入幕之宾。”
我本觉得脸上被打一巴掌已够了,还有第二巴掌在等着我。
在他为我在寒风中守了一夜时,他心里想着的,只怕说不定是和他温香软枕的翠浓。
我抬起酒杯来,浅浅地抿了一口,我道:“叶开是不是真的没有弱点的?江湖上最好的杀手现在是谁?”
我现在管不了他是不是小李飞刀的传人,我现在只想要他死。
萧别离挑眉道:“最好的杀手?十几年前应该是快剑阿飞,但他现在已经多年不现身江湖,现在的话,应该是路小佳。”
我看着萧别离道:“怎么找他?”
萧别离唉声叹气:“为一点恩怨就要他的命,这不值得。”
我冷冷道:“对于我来说,绝对值得。路小佳在哪儿?”
萧别离试图再挽回一下:“他要价极高,而且脾气古怪。”
我轻轻一笑:“还有什么是万马堂给不起的?他尽管来要,您只要帮我约他,三天之内,我要他来这里见我。”
我回到万马堂时已是黎明之前。
天际翻出鱼肚白,死鱼浮上水面的白,使日光都荧荧灭灭。
小京等在门口,我吩咐她过了夜便走,她背着个包袱站在门口,看到我就道:“我……我想和小姐告个别。”
我轻轻点头:“快走吧,此时人少,没有多少人会看到你的。”
小京听我这样说,眼中对我担忧之色更浓,我不过数日来让她帮我探听消息,如今她却对我有些依赖了。我道:“我是大小姐,谁能动的了我,放心吧。”
小京郑重道:“小姐保重……千万多珍重。”
我同她分了手,回了万马堂里的小楼,推开房间,点起灯来,却见床上睡着一个小孩子,不是小虎子是谁?
他揉着眼睛醒来,迷迷糊糊道:“姐姐,你回来了?”
我走过去,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三姨不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