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几步,见那寺庙门窗都没了。庙前满是茅草,草里却立着一匹神俊的白马,正在嚼着草玩儿。
这匹照夜狮子马怎么会在这里?那书生莫非就在里面?
我把小黑拴在庙外的树上,走进庙里去。正对着我是一座神龛,旁边的地上铺着一些稻草,果然是那书生,生了堆篝火,手里还烤着两个芋头。
他难道和那黑店真的不是一伙儿的?
看到我,他的表情很悲伤,摇头道:“流年不利,怎的又碰上你了?”
我道:“我还不想碰上你呢。”
书生抬眼看我:“你莫非是洗心革面,准备还我钱了吗?”
我冷笑:“你几时见过贼还人钱?我这是贼不走空,我见你还有些值钱的东西,想把你搜刮干净了。”
那书生似乎很害怕,脸都白了,似乎是在忍着什么。我道:“这庙是我的,你出去。”
书生哼道:“你的?叫它一声答应么?”
我挑眉看他:“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用得着住这破庙?”
书生怒极反笑:“我本也不想的。只是有个小贼偷了我的钱袋子,我不仅要住破庙,还要烤芋头。”
说罢,他就像赌气似的,继续拿起他的芋头烤,看也不看我了。
莫非我的钱真的不是他偷的?他避过我那一招,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运气好?
眼下天已黑,我也不想再到别处去,就在这庙里的另一边生了堆火。那书生又喝起了酒,吟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我想拿根柴抽他。
他喝着喝着,靠在柱上闭着眼,像是睡过去了。我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他身边,想起白天里酒楼的那一幕,我想试他一试。
我悄悄伸出手来,打算点他的睡穴,若他有武功,便会警觉到我的出手。然而我的预料似乎错了,我顺利地点了他的穴,他动都没动一下。
他真的不会武功?
我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他,我去掀他衣服,打算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我的钱。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听见有人道:“那小子的马就在这里,咱们围住,别让他跑了!”
我跑庙门,望外一看,领头的赫然就是那个茶棚的老板。我忙回来解了书生的睡穴,但就算解开了,人也不一定马上就能清醒过来。我晃着他肩膀,压低声喊他:“别睡了,吃人肉的来了!”
书生一动不动,睡得呼吸均匀。我听那庙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人数似乎还不少。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看到顶上的大梁,便揪起那书生的腰带,缘柱而上。还好这大梁不高,我勉强能够上去。
我跟他往梁上的角落里挤,谁想那里常年无人打扫,蛇虫鼠蚁什么都住过,一股怪味便朝我而来。我便把那书生往面前一挡,谁知他反而朝我倒来,背朝我压在我身上。我正要推他,却听得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
我不敢再动,就这么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向下看去,只见下面一堆人举着火把,拎着刀。明火执仗。其中一个人道:“怪哉,那小子的马还在外头,人去哪里了?”
这庙很小,一览无遗,我只祈祷着他们不要想到往上面看。另一个人道:“老板,那小子莫非是被狼叼了?咱们拿他的宝马去,也好和上面交差了。”
宝马?我怎么不知道十两银子一匹的小黑还是匹宝马?
我猛然醒悟过来,他们说的不是小黑,而是那匹照夜狮子马。
这群人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这个酸书生。
第25章萍踪无影,公子无双(
那茶棚的老板微微沉吟,道:“他看起来有些来历,斩草除根,不要留后患。”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果真心黑手狠。那老板道:“外面还有一匹马,是白天另外一个人的,他们说不准认识。把这庙和林子都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那些手下道是,老板抬头往上看,一边朝他手下道:“拿火把来。”
我暗道出门没看黄历,把书生往旁边一搡,自己便从梁上径直跳了下来,双膝压在一个人肩上,把他压得一跪,而后又夺过一个人的火把来,扫开庙门处的几个人,向外跑去。
老板又惊又怒:“抓住他!”
我冲出去,外面人不多,我轻易就将两个撂倒,还有两个人在跟那匹照夜狮子马较劲,那马认主,仰着头不肯走一步。我抓住那两人肩膀向后一丢,自己翻身上马,那马也有灵性,此时也不挣扎了,扬蹄便跑。庙里的人追出来,慌道:“他把马骑走了!”
这匹照夜狮子马价值岂止千金,那傻书生骑着马招摇过市,想必早就惹来不少红眼。只是我没想到,那茶棚老板果然也是个角色,我现在是彻底惹上麻烦了。
我骑着马往前跑,后面的人也策马追来,但这照夜狮子马果然非凡品,没多久就一骑绝尘,把追兵甩得连影子也看不见,我一拉缰绳,它停了下来,我满意地拍拍它脖子:“神驹,你跟着那书生太委屈了,不如考虑一下我?保证每天吃胡萝卜。”
照夜狮子马偏头躲我的手。
我跳下马来,往后头看,路上安安静静,那些人说不定已把我追丢了。然而这个想法刚刚落下,我就看到四周的树林里亮起火把,持枪拿刀的一群人朝我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