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忽然传来震动,沉闷的爆破声隐隐传来,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落进壶里——水白烧了。
少女心中格外不安,她带着些许烦躁的转过身,却正正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师妹小心,鼻子撞疼了未?”白元秋微微笑着,温柔的扶住何琬的肩膀。
“师姐?!”何琬惊的倒退半步,她脑海里猛然浮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来,“你把师尊怎么样了……”
“为师一切安好,勿要胡乱怀疑。”苏折柳悠悠走来,怀中古琴早已收回随身空间里。
何琬此刻方才发现,师姐和师父的样子都显得有些狼狈。
白元秋衣衫不整,发鬓凌乱,还带着几处细小的伤痕,苏折柳也好不到哪去,宽宽的袖子上布满是洞眼,阳光穿透其中,照射到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圆形的光斑。
难道这两个人打架了,还是以揪头发的方式?
迎着师妹愈发诡异的眼神,白元秋面不改色。之前腾不出手来,此刻稍有闲暇,她将头发解开,临水照影,以指为梳,乌丝洋洋飘洒,被毒水沾染到的地方间或落下些碎发。
苏折柳伸手在空中截住一根,头发上依稀带着烧灼的痕迹,他端详片刻,那过分冷漠的脸上竟少见的染上一丝温和的笑容:“此毒,阿念最应该认识。”
“‘华琼’,传言有中朝纳兰氏第九子,因欲求亲谢氏女,亲手植花海,色艳香妍,尽年方成。及被拒,一夜花谢,结实累累如秋棠,味苦回甘,入其叶则成毒,不可食。”
“然而江湖传言难免有误,‘华琼’最初无毒,直到弟子与纳兰就正式决裂,他才潜心研究,最终将其培植成专为克制天衣弟子的毒物,是以……”说到这里,白元秋垂首一笑,竟显得有些腼腆。
意识到又是徒弟早年自己挖的坑,苏折柳淡淡问道:“这纳兰九现在何处?”
他当年离开无霜城时,诸事尚且隐而未发,等到自秘阵中脱困而出后,白元秋又早已将场面收拾妥帖干净。纵然苏折柳再三探查,也只能打听道,在自己失踪这些年来,中朝纳兰氏曾显赫一时,其家中九郎更是世上所有人中明着和阿念叫板最久的那一位,他们彼此僵持五年,阿念多管齐下,又暗中寻中朝士族联手,才终于将纳兰氏连根拔除。
最后,纳兰九于私宅中纵火,接着便不知所踪。
白元秋回忆了下故人的音容笑貌,温和道:“山川河海,江流湖泊,大约无处不在吧……弟子亲眼看他咽气,随后以火焚之,当风扬其灰。他死前未能至先天,一朝身故,三魂七魄罔不复存,也无需再去寻他了。”
假如纳兰还活着,不必师尊提醒,白元秋早就将他放到自己怀疑名单上去。
何琬听得遍体生寒,苏折柳倒不显得意外,只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白元秋笑了笑,柔然道:“的确不错,是以在他临终时刻,弟子于情于理,也该让他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死法。”
苏折柳蹙眉:“纳兰九去世之时,你就在他身边?”
白元秋短暂的沉默了会,笑:“师尊事务繁忙,想必不记得了,弟子少年时游历江湖,曾偶遇纳兰与韩晚,因性情相投,索性义结金兰,我是长姊,纳兰为二弟。战时我们曾私下约定过,无论最后谁胜谁负,活下去的那个都要负责处理另一位的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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