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来人!来人啊!”
“来人啊!”
酒器被头颅一扫落到了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那头颅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便停住不动了,仰面躺着。
从吴云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清白眼皮下的半个瞳仁,惨然的白衬着死气的黑,泛着幽幽冷光。
吴云的裤子洇出了一片深色痕迹,口中艰涩的音调转了几转,凄惨尖利的直直窜向夜空。
很快,暖黄的火光自门外亮起,小厮走动的声音传来。
“老爷,出什么事了?”
“你进来!你赶紧……不!出去!出去!”
吴云猛的后退一步。
他认出那个人头是谁的了。
吴云好酒,更好酒器。
他曾经为了那一套青瓷酒器豪掷三万两,如今也会为了一套古董酒杯,逼得一对夫妻在狱中绝望自杀。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亲自动手,他只是知会了当地的官员一声,三日之后那酒杯便放在了他的案几上。
知府用了什么手段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最后那对夫妻失了祖上遗物,最终咬舌自尽而死。
吴云心中悲悯,捧着那套酒杯出了三百两将两人风光大葬。
雪白的纸钱遮蔽了半片天空。
漆黑的棺材之中,被身上伤口洇红的囚衣触目惊心。
不过吴云当然看不到这些。
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又叫了个素有名望的道士,在那棺材上贴了几张符,好叫那一堆夫妻长长久久的同青山为伴。
可是如今,那理当待在深山之中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吴云不能说。
他也不敢说。
门外小厮的问询声传来。
“老爷,出什么事了?”
“没事,来了只老鼠,现在找不到了,你……你明天再来打扫,不要扫了老爷我的雅兴!”
吴云声音颤颤,额上淌下几滴冷汗来。
冷冷的月光下,那半开的眸子似乎透露出一股怨毒,直直的朝他射来。
吴云惊惧的闭上眼睛,可那带血的头颅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
惧怕之下,他只觉的双腿一软,便下意识的靠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右手胡乱摸索着,扫落了矮几上的酒坛。
哗啦!
雪白的石灰四散开来。
坛底,一张纸条静静的躺在那儿。
吴云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那张纸条时,方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拾起,抖了抖上面的石灰,摊开。
那颗头颅半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吴云,淌下的鲜血染红了地板。
吴云半张脸掩没在阴影处。
他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上的书信,瞳孔猛然一缩。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将纸团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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