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完了,你找不到对象了。
这算是暗恋者对自己的绝佳肯定?
由于不恋爱,闲暇时间很多。有时候看书,有时候看电影,有时候看戏剧,有时候打塞尔达旷野之息,总体来说,白辞过得很充实。
最近在读诗歌,要说最喜欢的,还是加缪的那一句。
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
这个朋友,白辞想,是同行者。他愿意跟这样的同行者发生点什么,建立点什么,承担点什么。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所有的平淡,终结在五条悟被判死刑的那天。
这个天下无敌的男人,始终与咒术界那群上层不对付,立志于改革。他自成一派势力,身边学生簇拥,上层隐忍多年,终于下狠手了。
据说,五条悟没有反抗。
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对来抓他的人,还微笑着打了招呼。
上层太没脑子了,派你们几个来对付我,是指望我怜悯下收手吗?
据在场人称,这是五条悟的原话。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面对出现在自己公寓里的咒术师,白辞百思不解。
他记得这个咒术师叫伏黑惠吧,好像是五条悟的学生。
伏黑惠个性内敛,较为沉默寡言。他沉默了一下,只是说:五条悟指名要见你。
我不认识他。想也不想,白辞脱口而出。
白辞不想去。这种大人物的斗争,他这小虾米注定要当炮灰。可是,为了不让上层针对祖母与女仆花枝,他答应了。
五条悟被关押在的地方,是个阳光房。四处都是落地窗,彰显着隐私的不存。
可俨然,最强是不在乎这个的。他照常吃饭穿衣走动,打电话或是睡觉,一如在最隐蔽的个人空间。
落地的玻璃经过特殊处理,有一面能在外面看到里面。而那一扇外面,只准上层进入。
所以,我真的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白辞言辞诚恳道,看着一扇落地窗里的五条悟瘫在贵妃榻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翘起。人是背对着他们,只看到他翘起的黑色皮鞋尖。
夜蛾正道也是满脸犯难。这次,他也是经过上层的允许,才能进入这面偷窥的玻璃里。为了挽救五条悟,他试着劝说道:是悟指定要见你的。你们好歹是高专前后辈,见面劝劝他跟上层认个错。
怎么这么怂。
按说都已经是五条悟这个位置,等同于公司里的先锋领导者,党群众多,又何必怕那群只知道握着权力不放的保守派。
胸中念头是一回事,面对现实又是一回事。
就像面对秃头中年部长的刁难,纵然心中已经打爆他狗头千千万遍,表面上,白辞仍是一脸的社交微笑,进退得宜。
于是,他露出了社畜的营业微笑,含笑应道好。
玻璃外,白辞正点着头应承事,玻璃里,五条悟坐起身,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
营业微笑险些兜不住。因为五条悟那双眼睛,蓝得发寒。
最后,白辞还是稳住自己,继续着自己的社交面孔。
目前肯让五条悟折腾,无非说明上层心里还顾忌他及培养的势力,不能,亦不敢动手。无论是五条悟,或上层,还是夜蛾正道,都在这场无声硝烟里有一席之地。
而自己呢,却是个乱入的,注定被炮灰的小兵。想来,五条悟指定找他,不过是寻个消遣。
想明白一切,白辞深深呼气,又吐气,然后走出这面玻璃,走过去,打开了阳光房的玻璃门。
夹缝求生不易,可这恰好是每个社畜在公司站队的自我修养,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五条悟实在是个太奇妙的人。
二十四年,白辞也只遇到这样一个人。
刚一进门,坐在贵妃榻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五条悟,便扭头,对他一笑,招呼道:白辞,你终于来了哟。
语气熟稔的,如日日相见的同事。
白辞也就虚以为蛇起来,露出八颗牙齿,微笑道:五条前辈。
悟。五条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叫我悟。
白辞的标准露齿营业微笑,一时僵了。讲真,他跟五条悟不过是高专的前后辈,且五条悟大他十岁,早他毕业多年。一来就让直接叫名字,五条悟这出手套路,果真不寻常。
作为一个受过同事顾客部长刁难的社畜,是不能在这里就认输的。他再次露齿微笑,标标准准的八颗牙齿,笑容不变,亲亲热热地喊道:悟。
说完,他状似无意地扭脸,呲了呲嘴,牙都快被酸倒了。
除了跟祖母以外,白辞还从未这般熟络的称呼过谁。
呲牙的表情落在五条悟冰蓝的眼眸里,他眼神微微一漾,像是想到什么,嘴角一弯。然后在白辞转脸看自己时,五条悟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沙发榻,白辞你来,坐这里。
这个场景很熟悉。
每每部门聚会,部长暗示白辞可以接受女社长的潜一规则前,就爱这般拍拍他坐着的地方,一脸语重心长。
这一刻,几近于本能地,白辞脱口而出:不了,我身体不好,体检报告说我疑似肾亏。
?五条悟疑惑地看过来。
看着他那双纯粹而美丽的冰蓝眼眸,觉出自己说错话的白辞,没有职场上那般压抑,只是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五条前辈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话还没有说完,坐着的五条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白辞的面前。
他眼睛真美,像是冰原倒映的晴空。
纯粹的美丽,没有沾染俗世的纠葛欲一望。不像是自己,光是活着,便似乎耗光了热情与温柔,不复初心。
真好。
白辞由衷地想着,却看见这双近了的眼眸里,涌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
那是旧人重逢的熟悉,以及欣喜,又怀着几分难解的不安。这双眼眸成了一个难拆解的谜,白辞差点陷进去。
琉璃。闻言,少年一惊。
这是他小名。除了祖母以外,无人知晓。
震惊中,白辞抬头,看着眼前的五条悟,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没有回答,食指凝聚一点光,然后点在他光洁的额上。瞬息一刻,无数记忆汹涌成海潮,齐齐扑向白辞。而他不过一具普通的肉身,彻底地被这记忆之海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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