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茫的目光望向夜空,“至少……师尊对我极好,虽然我不喜待在天墉城,但若不是师尊当年相救,我无处可去,说不定早因煞气而亡。
后来在山上,师妹也时常来探望——”
他因受焚寂所侵,自幼便身负煞气,每逢朔月更甚,师尊给他取名为百里屠苏,便是取其“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
只是由于身负煞气,他在天墉城中一直被众弟子孤立。
天墉城后山位于昆仑山巅,清气最盛,能抑制煞气,从入门开始,他便独自一人在后山修行,师尊也不许他和其他师兄弟们接近,在天墉城十余载,也唯有与大师兄陵越、师妹芙蕖二人交好。
孰料师兄陵越为了与他比剑,故意以言语相激,他年少气盛,终究没有忍住,取出焚寂与师兄比试,没想到一时不慎重创师兄,以致师兄险些丧命。
他虽受到师尊责罚,但心中愧疚却未消减半分,因此一事,他亦被其他弟子视为异类,再无人愿与他接触,所有同门看着他的眼神,没有温情,只有畏惧与憎恶。
陵端为首的一干弟子更是到处传说执剑长老的弟子百里屠苏是个怪物。
这一切百里屠苏都知道,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却并不曾出言辩解,只是一径沉默着。
原本一切都很好,独自一人虽有些孤寂,但有师尊师兄关爱,师妹芙蕖也时常来后山探望,这样的日子他已十分满足,并无他求。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一次也是朔月,他煞气发作,又遭受魇魅侵袭,师尊爱徒心切,为了救他不惜元神出窍入他梦中,最终虽杀死魇魅,却也深受重伤,修为大损,不得不闭关修养。
紧接着师弟肇临无故被害,他被污为凶手,百口莫辩,掌门涵素真人降罚于他,他愤然携焚寂下山。
也许陵端说的没错,他本就是不祥之人,只会给亲近之人带来灾祸。
百里屠苏垂眸,不过是被人厌恶而已,他已经习惯了,并没什么可难过的……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漠,眼中却无法避免的闪过一丝失落。
百里屠苏兀自沉思,却忽然感应到似乎有人在靠近,不禁眸色一暗,沉声道:“什么人?出来!”
一道天蓝色是身影从树后走出,风晴雪有些尴尬的踢了踢石子,“苏苏,是我。”
…………
另一边,本打算来找百里屠苏的俞青看到这情景,不禁一怔,停住了脚步。
静静看了片刻,俞青微微一笑,静静转身离开。
她原本有些担心屠苏,如今既有晴雪在,想来也用不着她去开解了。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几步,便迎面碰上了红玉。
红玉望了眼远处大树下的百里屠苏与风晴雪,又看了眼俞青,眸光一闪,“妹妹怎的在此?”
撞上红玉探究的眼神,俞青不闪不避,淡淡一笑,“原是有些担心屠苏,过来看看。”
红玉深深地看着她,笑了笑,似乎不经意道:“没想到妹妹也如此关心百里公子。”
俞青似乎并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我与屠苏一见如故,难得投缘,自是有些放心不下,不过如今有晴雪在,也就不必我再多事了。”
说罢对红玉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看着俞青离去的背影,红玉嘴角的笑意渐渐敛起。
俞青的来历太过可疑,她曾以为对方对百里公子如此上心是别有用意,但观察下来却发觉事情与她猜测的有些出入,对方并不像是那等心术不正之人,周身气息不仅没有丝毫邪异,反倒隐隐透着一股修道之人特有的超然洒脱。
且俞青虽然行事神秘,但红玉却能感觉到她对百里屠苏并无恶意,相反,不但没有恶意,反而处处照看,然而若说是心生爱慕却又不像,感觉反倒像是……长辈对喜欢的小辈的那种关爱照拂。
让红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两人素昧平生,这俞青看着也不是那等热血心肠之人,缘何对百里公子这般用心?
…………
经此一事,众人也没有心思再睡了,欧阳少恭看了眼黑沉沉的夜空,“看天色用不了多久便要天亮了,我们且休息片刻,待日出之后再启程吧。”
大家都没有异议,重新在火堆旁坐下。
方兰生见火堆快熄灭了,又去捡了点树枝来。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或闭目养神,或打坐调息。
襄铃无聊,便缠着俞青讲故事,“阿青姐姐,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游历海外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你再跟我说说呗!”
风晴雪等人闻言睁开眼,有些好奇的看向俞青,“俞青姐你去过海外?”
俞青点了点头,笑道:“早先游历各地,机缘巧合之下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