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祝员外也想通了,等这作天作地的大闺女把班昭、文姬的才能给学透彻了,赶紧找个读书人把她给嫁了,嫁妆给弄得丰丰厚厚,只求她出嫁后去婆家造作吧!
没想到啊,祝英台给他这当爹的这么大一惊喜!
纵是他这做生意的人吟不了几首诗,也做不了几篇文章,但这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人家班昭先生和文姬先生可从没做过在书院这种神圣之地和异性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之事!就她这样,还想效仿两位先生脑子里都被情情爱爱塞满了还能学得进知识
打死他他都不信!
最后瞧见便宜女婿劝慰之言,祝员外才觉得心情舒服了许多。也是,他可不止祝英台一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呢,都是又聪明又孝顺懂事的,他又何必一心被这么个糟心闺女糟蹋呢
伤了心的祝员外很快收拾好乱成一锅粥的心绪,开始思考着怎么给这胆大包天的祝英台善后。
善后嘛,自然是将她嫁出去最为稳妥了。
猫猫这个当妹妹的都订了亲,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在妹妹之前嫁出去的,说到这嫁人,祝员外免不得揣着信件去找祝夫人张氏,这种事还是得女主人来做才叫稳妥。
那头张氏正小口尝着心肝宝贝明橙送的鲜花饼,见自家夫君急匆匆地赶过来,面上表情也是不大好,心神倏地不安了。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老爷,这是出了什么事瞧把您急得。张氏拿起绣花丝帕轻轻地帮丈夫擦拭额头上鼻尖上的摇摇欲坠的汗珠儿,柔声询问着是发生了何事,又忙不迭地拿起茶壶倒了杯清香扑鼻的温热茶水。
祝员外很是受用张氏的体贴,握着妻子的柔荑让她坐下,事情不大,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张氏轻笑几声,回答道:老爷您说吧,我指定不生气。
先坐下,我慢慢说。祝员外很是复杂地看了妻子一眼,唉,不想让这糟心事污了自家媳妇耳朵还偏偏得告诉她,也不知是好是坏。
事情就是这么个样子,我想着咱家猫猫已经订了亲,英钰也快说亲了,万一谁把这事捅出来,兄妹两名声不是受损吗到时别人再到处嚼舌根说三道四的,咱家不得被传成什么样祝员外握着妻子的手,有条有理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张氏自打看了那封信脸色就一直淡淡的,叫人瞧不出个所以然,反倒让祝员外心提到嗓子眼了,他娘子不会想不开了吧
将信纸合上,张氏婉然一笑,神色睿智的叫人惊叹,就按老爷说得去做。
你,当真同意其实祝员外想说的是你当真舍得吗,再怎么说也是养了十好几年的孩子。
张氏轻轻拍了拍祝员外放在自个儿手背上的大手,眼神平静,说出的话极为掷地有声:打她上次绝食闹着要去求学的那天起,我就将这个闺女放下了,她那么狠心,能用自己作伐子来威胁我们做父母的,就说明她一点也不体恤父母的一片心意,那我还费尽心思的留着她作甚
再者,我们还有猫猫和英钰,为了她一个舍弃整个大家,我自问做不到。
但,于她而言,我这个当娘的问心无愧!
祝员外呆愣愣地瞧着果断决绝的妻子,不由心生感慨,我又何尝不是呢!
第42章818那个妥妥被绿的太守之子
作为一个家风尚佳的大家庭的主事人,祝员外自然做不出派两三个小厮直接将祝英台绑回来的粗鲁事,他是有计划有谋略的。
首先,让家里管事送给祝英台和书院山长各一封祝员外的亲笔信,信中也不直言,就说家里出了大事让她赶紧回来一趟,家里人都很挂念,同时还附有祝员外的私章,先让管事将信交予山长,萧山书院管理虽然严格但山长还是通情达理得很,他是一定不会拒绝自己让祝英台回家一趟的请求。
然后,管事再带着另一封信以及山长的准许去找祝英台,至此,她找不出任何不回家的理由,只能乖乖跟着管事的回来。
至于回来后怎么闹腾祝员外笑了,他有一百种方式叫这个逆女乖乖听话!
严父严父,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果真如祝员外所料,大庭广众之下,即使她不想回去,也不得不屈服在山长的吩咐与众人的劝说中,尤其是心地纯善的梁山伯,他比任何人都热情地劝同窗回家看看,不要让家人挂念云云,这让本就委屈的祝英台心是酸了又酸。
这个傻子,自己留在这儿还不是为了多和你相处祝英台娇嗔地向梁山伯投递了一个小眼神。
可惜尚未察觉同窗这份绵绵情意的梁山伯特别不解风情,只觉得同窗今个儿怕是抽了眼睛。
一旁围观的吃瓜群众马文才被未来大姨子的所作所为彻底汗颜了,看来他这个状告的还是特别正确特别英明的。
此行来的管事是祝员外最器重的一位手下了,办事既稳妥又迅速,不出三日,已是平平安安带着祝英台回到了祝家庄,对外愣是没泄露一点风声。
老爷,大小姐已经被我带回来了,保证没向外露一点风声。管事的回到祝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向祝员外复命,顺便将所见所闻给讲了一通。
老爷猜的不错,大小姐与她身边一位书生极为亲密,看来便是马公子所讲的梁书生了。
见管事的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祝员外又让他敞开了讲,管事的这才大着胆子上前道:只不过这梁书生好像并不知晓咱们大小姐的身份,对大小姐和寻常同窗无异,倒是大小姐她,似乎对这梁书生有了那么一点
哼,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有了情意啊!
祝员外不由冷哼了一声,看来他倒是冤枉这梁书生了,敢情这还是个正人君子的作风,这倒真成了襄王无梦,神女有心了。
原来上杆子给人倒贴的还是他祝家的闺女!
祝员外在心底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大女儿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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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祝英台刚进家门就被母亲张氏身边的心腹婢女翠荷给领进了正院内室,一路上翠荷也没和她这个大小姐说说笑笑,倒叫祝英台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暗自犹疑着她娘叫她到底所谓何事
难不成自己在书院里做的那些事被家里人知晓了
不可能啊,萧山书院根本没有人认识自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祝家大小姐的身份了,那么,到底还有什么事值得她娘这般慎重
愈往前走,祝英台就愈是心慌慌。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甚至畏惧张氏这个娘亲的。同为女子,祝老爷不一定看出来她的心思,张氏却总能一阵见血。
譬如,在她八岁时,张氏就不大愿意让祝橙和她一块儿玩了。祝老爷总以为是她们姐妹俩爱好不同,玩不到一块儿去,实则不然,是张氏窥见了她这个姐姐对妹妹丑恶的嫉妒,窥见了她内心最隐秘的秘密,所以才渐渐让祝橙远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