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岩和灵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在院子里看着夕阳发呆的关胜,一动也不动,甚至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知道还以往这是一座雕像呢。
爹,你在干什么?灵山放下东西,伸手在关胜面前晃了晃问道。
关胜出身太久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无事,你们回来了,都买了什么东西?
灵珊不疑有他,转而和关胜说起他们买的东西。
姜岩注意到门口大树下那只大黄狗正在吃着的米饭,关胜节俭,饭菜不坏是不会给狗吃的,更别说还是白.花.花的米饭了。
还有关胜那一截锯歪了的木头,别说关胜还会武功,就是他不会武功做了多少年木工也不会把木头给锯歪了,可见在锯的时候他心思不净。
随后姜岩瞥见一旁凳子前,有两道很深的脚印,看那样子应该是会武功的人坐在凳子上踩出来的,目光看向关胜的脚,只从大小上来看那就不是关胜的脚印。
刚刚有人来了?还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但关胜却一个字都没说。
对了爹,茂春他就要成亲了,这两天他可有过来?姜岩状似无意的问道。
没有啊,想必是被他额娘看的紧出不来,你在城里可有听说他新婚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关胜没有察觉到姜岩有异的神情说道。
听说是本来要去参加选秀的秀女,被他额娘硬生生的给抢过来了,想来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吧。灵珊想了一下说道。
也正是因为格格娶儿媳妇儿,才会给她们这些绣娘放假三天的,不然她今天哪有功夫去采买这些东西啊。
姜岩又看了一眼凳子前面的脚印,不是关胜的也不是宁茂春的,那会是哪个会武功的人留下的?这村子里面的人可没有会武功的,所以应该是从外面来的。
姜岩垂眸思索着,再次抬头的时候灵珊已经和关胜把东西拿到屋里去了。
环视着四周,现在正是傍晚时分,不管是外出还是去田地里的人都回来了,在院外结伴而行,聊着家常话。
心中对今日来家中的人已经有了猜测,接下来就只剩下验证了。
夜晚,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秉持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规律,除了蛐蛐的声音没有其他声音。
而就在这样的夜晚里,关胜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出了门,前往距离村落几十里外的法华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条尾巴。
当姜岩看到法华寺的时候肯定了白日里的猜测,果然来找关胜的就是普释。
眼见关胜进去了,姜岩同样纵身跃进去,已经深夜,但寺庙当中依旧灯火通明,白日里会有人来进香,也就只有夜晚,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大块幕布一样,遮住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有这时候才可以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眼见关胜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没有躲避身形,很快被一群年轻和尚给围住了。
我要见普释。
关胜说出了普释白日里留给他的法号,这名字说起来还真是讽刺,慈航普渡,释迦牟尼,一个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人也配叫这个名字吗?
小和尚们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去主院问了普释,普释没想到关胜会今晚就来,不过这也正说明了关胜急切的心情,正好可以为他所用。
关胜被带到主院,现在这一整间法华寺都是他们的掩身之所,他作为这里的主导者,自然是住在主院原来主持的房间里,现在他就是这间寺庙的主持。
师兄来的好快啊,来人给师兄上茶。
普释端坐在蒲团之上,手边放着木鱼和佛经,看上去还真的像是一个出家之人的模样,当然前提是忽略他面前砂锅里炖的正香的狗肉。
关胜没有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普释,在没有来之前,他以为普释在这里出家只是像他们从前那遮挡身份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把一整间法华寺都掌握在手中了,这更肯定了普释是和皇室中人有联系的猜测。
你把我找出来,不是只为叙旧吧。关胜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普释,有话便说,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扯闲话。
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虽然同出一门但可没多少情谊,如果不是因为普释知道他有一双儿女,他根本不会过来。
普释呵呵笑了两声,吃了一大口狗肉又喝了一杯酒,师兄,你当年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之后的二十多年江湖上没有你的消息,可你的卷宗还在刑部呢。
你想要干什么?关胜厉声呵斥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要告诉师兄,你我都不是手脚干净的人。普释起身,来到距离关胜只有一步的距离,咱们到底师兄弟一场,我现如今有了能够销毁卷宗的途径,这不就想到师兄了。
刑部的卷宗,岂是轻易就能够销毁的?
见关胜不信他的话,普释也不多解释,只说道:师兄回去好好想想,之前杀了不少的人,不在乎再多多杀几个,只要办妥了事情,我保证把师兄卷宗销毁的一干二净,让你可以安枕无忧的过完余生,再也不用怕被人抓到。
普释说道这里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也可以和儿子去城里,住进大宅子里安享天年不是。
听着普释的最后一句话,关胜眼眸微缩,姜岩买宅子的事情他都知道,可见之前是把他们家调查的很清楚。
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许去碰我的儿女。
眼见关胜答应了,普释大喜,拿起桌上的酒杯递过来,师兄果然爽快,这杯酒我敬师兄,祝我们兄弟重新相逢,相处愉快。
这个普释没多少文化。
这是姜岩在听到他给关胜敬酒时候的感想,一起合作这么大的事儿,祝酒词干巴巴的,让刚刚积累下来的气势全都没有了。
眼见关胜已经并没有喝酒,扔下酒杯之后转身便走,姜岩也跟着离去,他还要在关胜回到家之前赶回去呢。
普释看着地上已经撒了的酒杯,低低的笑了两声,重新坐回蒲团之上,直接夹起狗肉吃起来,也不用酒杯直接拿着酒壶喝。
本来就只是一群亡命徒而已,去追求那些安稳闲适的生活,不就是天方夜谭嘛。
各人有各人的命,一日做了杀手,那就永远都是杀手,杀人换钱,拿着钱去逍遥自在,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那才是杀手的最高理想。
姜岩和关胜都不知道普释的这些想法,知道了也只会不削一顾,那是他的想法并不能够代表所有人,而用一己想法去强迫其他人和他一样,那就是恶毒狭隘。
当然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想要让他明理善良,那也是不现实的,能够从那其中脱身而出的毕竟是少数,能够得到善终的更是少数当中的少数。
这一晚,关家里也就只有灵珊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早早的就起了,给父兄做早饭,又悠闲的喂了大黄狗,去院子里菜地浇水除草。
一个早上不得闲,等她忙完了之后姜岩和关胜才起床,姜岩纯粹是让自己睡了个懒觉。
而关胜却是实打实的睡过头了,眼见已经日上三竿了,不由感叹自己真的老了,来回不到百里就已经累得不行了,睡了一觉还没有完全解乏,不如年轻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