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烟灰色的眸字里一片清明,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清洁工,那双澄澈清晰的眼睛里,睡意慢慢的回拢。
整个过程太快了,而清洁工只注意到了凯瑟琳和狗狗睡在床上的一幕,彻底忽视了妹子犀利的眼神。
凯瑟琳打了个哈欠,她懒洋洋的把那只趁她睡着了之后,偷偷爬上床的‘小天使’踢下了自己的床,然后一个人卷着被子无辜的和阿姨对视。
“真是抱歉。”半晌,她才干巴巴的道歉,然后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阿姨,解释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
清洁工看看凯瑟琳无辜的眼神,再看看被踹到床下,用同样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金毛犬,嘴角尴尬的抽搐了一下。半分钟后,作为英国人的强大神经拯救了她。她还是麻利的给这个房间的顾客换了床单,并且收拾掉了地上的垃圾。
凯瑟琳全程乖巧的站在边上,她不停的抱歉说:“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那只金毛狗也在一旁配合的汪汪叫着摇尾巴。清洁工阿姨看看凯瑟琳清秀的长相,再看她诚心诚意的道歉,心里也就不那么抱怨这个给她增加了工作量的姑娘了。
谁会和一个已经认错的小姑娘为难呢?
再看看蹲坐在一旁,无比乖巧的大狗,那份火气就更加没有踪迹了。“没事的,本来就要给你们换床单的。”清洁工好脾气的对凯瑟琳说。
“那真是谢谢了。”凯瑟琳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她就是能把人笑的没有火气,所以最后她成功的把清洁工忽悠出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少女的温柔就变成了女汉子的斥责。凯瑟琳双手叉腰,严肃的对金毛说:“你怎么可以睡我的床呢!你做为一只狗狗的尊严呢!”
家规不严,何以训狗啊!
金毛一点都没有搭理她。大概它也意识到危机已经过去了,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床上,占据了一个位置,还很好心的给凯瑟琳留下了一个可以躺平的尺寸。
凯瑟琳看看时间,没有继续和金毛胡扯。
她拉开紧闭的窗帘,打开生锈的窗子,让房间里的空气保持流通。
窗外是一个后巷,污水横流,但经过下半夜雨水的冲刷,总算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翻涌上来。如果不看外面的景色的话,打开窗户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时候是上午十点半,阳光正好,微凉的风吹进房间里,带走了一夜的抑郁。忽视掉那些小小的不足,凯瑟琳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小凳子上,从包里拿出一本希腊神话,很认真的开始了自己的晨读。
阅读是个很好的习惯,但总有人喜欢打断她的好习惯!
破旧的诺基亚再一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催促声,凯瑟琳把手机铃声设定成了尖锐的汽车鸣笛声。感谢这个设定,让某只趴在床上的金毛狗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凯瑟琳试图阻止它撕咬床单——在拿到工资之前,她可赔偿不起任何东西。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凯瑟琳才没好气的接起了手机。电话那头依然是威廉的声音:“嘿!凯瑟琳,我记得你会修水管。”
很好,威廉压榨劳动力的技术更上一层楼了。
凯瑟琳对着窗户翻了个白眼,回答道:“我确实会,但前提是你能提供一份工资和足够的路费。你可怜的养女已经没有更多的金钱从事任!何!一项需要外出的活动了!”
“好吧好吧,你也不要着急,我会赞助你的。我先把维修水管的地点报给你。这家人家是蛋糕店的老客户了。”
“所以,你是在日常生活中和别人吹嘘说自己会修理水管,但到了关键时刻却又没有这个本事了么?”凯瑟琳凉凉的问道。
她和威廉‘谈判’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给自己的这次‘义务劳动’争取到了一笔不菲的佣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你在和别人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的时候,总要想想时候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半个小时之后,凯瑟琳站在221b的门口,觉得威廉简直是在和自己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福尔摩斯故居里怎么会有坏掉的水管呢?这里又不住人!
凯瑟琳硬着头皮走上了几节楼梯,然后按响门铃。她在门口等了一几分钟,又按了一次。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有些无聊的转动这门环,这玩意儿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装饰。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身材不高,但笑容相当和蔼。
凯瑟琳整好以暇的站在她的面前,甜甜的自我介绍说:“您好,我是威廉找来修理水管的。”
“哦!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朋友来做这样的事情呢!”老太太谴责的说道。这种话在凯瑟琳十岁之前听到的实在太多了。鉴于她有一个动手能力极差的养父,所以很多事情总是要亲力亲为的,这和年纪基本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于修理水管我还是相当在行的。”凯瑟琳挎着自己的小包,里面有一把从旅馆里借来的扳手,这就是她上门携带的所有工具了。
她很自然的登堂入室,然后打量着这间典型的英伦装修的房屋。
简直不可置信!这里可是大侦探纪念馆,但现在竟然作为民宅,有人住宿!
凯瑟琳有些不确定的看看茶几上拜访的饼干和红茶。红茶有两杯,都已经不冒热气了。但鉴于杯子的家用造型,和这楼上的空余房间,凯瑟琳还是斗胆猜测,这里的楼上被自己面前的这位太太承包了出去。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成型——如果这里就是夏洛克的居所呢?如果剧情走的是bbc版本的福尔摩斯呢?
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她刚到伦敦的时候,就已经被卷进了神夏的剧情之中,那个疯狂的的士司机,就是最好的暗示。那么面前的老太太就是——
“红茶还是咖啡?哦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从半开放的厨房里探出头来,很亲切的问道。
“红茶,谢谢。我叫凯瑟琳,凯瑟琳·诺兰。”
“好的,我可以叫你凯瑟琳吗?你可以叫我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很快给凯瑟琳端上了一杯咖啡,她嘴里嘀咕着对自己租客的不满,当然,并不是贬义的:“他们总是太忙了,如果他们愿意修理水管的话,我也不会让威廉来做。可是你的男朋友未免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能让你来呢!”
这是哈德森太太第二次提到‘男朋友’这个词语了。事实上,凯瑟琳和威廉之间的年龄确实相差不大,十几岁的话,对于时下的人们,都还是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但这也就意味着,自从凯瑟琳十五岁以后,就不断的有人会认错自己和威廉的关系,以至于她要不断的解释。
“额···抱歉,威廉是我的养父。他的动手能力不是特别的过关。”凯瑟琳结果红茶,补充了一句:“谢谢。”
“养父!哦,天啊!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提起过他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养女。”哈德森太太显然对此非常的意外。
威廉的蛋糕店就坐落在贝克街上,大家也算是积年累月的老邻居了。哈德森太太还是蛋糕房的常客,她竟然都没有听过唠叨的威廉提到这件事情。
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已经脑补出一个狗血到让人心碎的故事了。
“我一直在法国生活,威廉虽然不在我的身边,但他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凯瑟琳不愿意在多说什么了。她迫切的想要把话题引到哈德森的两个租客头上,希望借此确定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