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嗣远在等着妈妈下班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因为李毓从来没有提过。
但不论是做什么工作,父亲总会准时出现在餐桌上。
林嗣远从沙发上蹦起来,走到门口,给那个男人说,“爸爸你要早点回来哦。”
男人蹲在他的身前,揉他的头,“好的,爸爸回来陪你吃晚饭。”
林嗣远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说出这样软糯的话,甚至还带上了这样的语气词,尽管这一幕确实是残存在他记忆深处,一直都没有磨灭。
他点头,答应着,然后看着男人打着黑伞一头钻进了那阴暗的雨幕之中。
那天,林嗣远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回来吃晚饭。
除却这些,林嗣远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dvd的场景了。
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看的那些电影,全都是枪版。
小时候,林嗣远一直觉得男人和母亲是很相爱的。虽然在那时,他也不懂这些的意思。不过每次吃完晚饭,男人从来不让母亲下厨房收拾,男人还会隔三差五地带漂亮的花束回来给母亲,母亲穿上裙子的时候也会夸赞好看。
他偶尔能听到李毓提起父亲,谈及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往事。
他能明白,男人和母亲确实是很相爱的。
所以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会改嫁,为什么母亲会领着那个男人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这是你的父亲,你应该叫他爸爸。”
应该吗?
母亲还年轻,也漂亮,男人的离去不应该成为束缚住她的枷锁,她确实可以追求新的生活,林嗣远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他应该叫那个姓杨的男人父亲吗?
林嗣远找不到答案,他也一直没有改口。
所幸的是,这一段关系算不上僵持,因为他的继父,从来没有勉强过他。甚至还贴心地对他说,“称谓无所谓,我拿你当儿子对待就行,你拿这里当你自己家就可以。”
是啊,这一切都很好啊。
可是林嗣远就是不喜欢,他就是改不了口。
他就是常常午夜梦回,想着那个男人撑着黑伞站在家门口,收好伞,放在阳台下沥水,接着推开门,在满室氤氲的热气里面,走到餐桌边,一家人一起吃上一顿饭。
就这么简单而已。
“呼……”他长呼了一口气,将那照片继续放回原位,合上抽屉。
林嗣远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侧脸轮廓在窗外辉映进来的万家烟火中映照出一道极其冷凝的线条,少倾,他睁眼望着头顶虚浮的空气分子,轻声道,“晚安。”
他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chapter8
林嗣远有点喜欢赖床,不过这个小缺点没有人能够发现,就连李毓女士都不曾觉察到。
他拥有强大而优秀的行动力来有效地弱化了这一行为。
平时在校的时候,七点上早自习,十分钟可以起床搞定穿衣、叠被、洗漱的事情。那么林嗣远只要负责把闹钟设置到6:40就行,到时候被吵醒过来,再赖个十分钟的床用来缓一缓,届时一切都完美,到达教室的时候,也许预备铃才刚刚响起。
但是在家的话,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由于昨天一顿折腾外加熬夜到凌晨,所以林嗣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堪称一觉睡到自然醒。
等他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杨谌钊在看报纸,餐桌上放着的东西,林嗣远一时竟然分不清是早餐还是午餐。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叔叔午好。”
杨谌钊点了个头,将报纸放在一边,“吃饭吧,都是热的。”
“好。”
“你明天开学的话,是要去学校报道上晚自习的吧?”
“学校正常流程是这样,报道第一天都不用上课,估计就是分班,打扫卫生之类的,下午的课程应该也是班主任简单交代情况,晚自习不上课的。”
只是普通寻常的问题,林嗣远不会吝啬自己的词汇。
“你昨天回来得晚,不是因为在外面打架了吧?”杨谌钊将面前的烧麦移往林嗣远的桌前,“关山路那边?”
林嗣远看着那碟子还氤氲着热气的烧麦,夹菜的手微微顿了顿,转而恢复正常,“没有。”
虽然有点欺骗的成分,但联合整件事的前后结尾而言,他算不上真正的参与者,顶多就是个路过跑龙套的,那么说没有也确实没有什么。
杨谌钊看着他正在埋头吃饭,静默了半晌,说道,“我有朋友说,他的儿子昨晚就在那附近,说的是昨天晚上在关山路看到你了。那儿昨天听说是一中和酉峰的有学生约架。”
传得这样快?
也是,挺正常的情况。毕竟这小区位于昭阳市最热闹的经济发展地带,周围都是寸土寸金,据说城建开盘的时候,价号稳稳占据聿都省昭阳市第一。在这里面,住的人大多也都是非富即贵的,楼下停车场的车,上百万的随处可见,邻里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有用,也不是需要关门闭户不联系的那种。那么既然是朋友,说不定就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朋友。那既然是在这个小区,附近学校也就那么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