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和秋韵这才看见和韩朴并肩出门的琴歌,他手脚上的枷锁已经除去了,或许是赴喜宴的关系,往日只用一根发带随手缠一下的及腰长发,此刻用小巧的玉冠在头顶约束了下又垂落下来,显得清爽又洒脱。他身上依旧是宽袍大袖束腰的飘逸儒服,只是不再一味雪白,而换了浅浅的姜黄色,且绣了半身的狂草,穿在他身上,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狂放风流,让人一见难忘。
琴歌行了礼,见两人目光犹疑,解释道:今日是公主大喜之日,我身为楚人,岂能不去观礼?所以让余生向秦逸讨了钥匙来,暂时去了那玩意儿。
说是暂时,双方都心知肚明,那链子,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毕竟长春诀的事儿,原本就是一出闹剧。
秋韵有些脸红,连秦逸都给琴歌松了枷锁好让他参加婚宴,他这个楚人,却在这里枉做小人。
易安看了琴歌一眼,道:今日是王妹的大喜之日,女孩儿家,一生最重要的便是这一日,你
易安虽没有说下去,但琴歌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殿下放心,我喝杯水酒便走,绝不会多言多行。
易安道:多谢。
琴歌苦笑,张口想要说话,易安却已经转身离去,琴歌唯有闭嘴,看着易安带着秋韵登上马车、拉上车帘,这才同韩朴上了车,让余生驾着马车跟在易安的马车之后。
出嫁的是楚国公主,易安身为兄长,今日担着送亲大任,秋韵和琴歌两个是楚臣也是易安的随从,自然也要跟随。
到了驿馆,易安自去同公主说话,琴歌又被楚使哀求了一遍,才暂时得以清净,再一次认清了这个婚礼上,恐怕没有一个人欢迎自己的事实。
休息了一阵之后,迎亲的队伍便来了,秦钺并未亲至,但文臣、武官、宗室,皆有人来,可真正负责此事的,却是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利落的秦逸。
原该刁难一下迎亲的人,但楚人没这个心情和胆量,随便走了个过场,花轿便出了门。
琴歌骑着马,跟在易安身后,第一次有些后悔来凑这个热闹了。
花轿入宫之前,要将整个秦都的主要街道都走一遍,队伍所过之处,街边人头攒动,接踵摩肩,与其说这些人是为了瞻仰藏在花轿中的未来王后来的,倒不如说,他们是为了易安三人而来。
偏琴歌耳朵灵敏的很,便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各种不堪的言语还是争先恐后钻入他的耳朵,看一眼易安和秋韵,他们两个虽听不见这些人说什么,但也能从他们的表情动作看出来几分端倪,易安的脸色已经冷的要结出冰来,而秋韵惯常带在唇边的温暖笑意也不见了影踪。
早叫你不要来了,秦逸靠拢道:热闹嘛,还是看着比较有意思,若是自己成了那热闹,就没趣了,你说是不是?
琴歌对着街边一个骑在父亲头上的手舞足蹈的小男孩微微一笑,引的那孩子看直了眼,口中答道:我是楚人,我是楚臣。
此事原就是以他的身份当做的,连易安和秋韵都能站出来,难道他要躲起来装清高不成?更何况今日必有事发生,他必须离的近些,才能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反应。
又道:我从小的心愿,便是金榜题名、打马游街这次也算是圆了少时的梦想了。
那个秦逸犹豫了下,道:以你的本事,金榜题名只是小菜一碟吧?你若真有心仕途,为何不把那篇文章写出来给陛下看看?陛下说了,只要你愿意,相国之位都是你的。
琴歌耸耸肩,叹道:说的我都心动了,那篇文章若真是我写的,我定将它拿出来,换了功名利禄,可惜不是。
秦逸一副我信你才怪的模样看着他,琴歌不再理他,看着街头被挤掉了鞋子的小伙子急得跳着脚在人腿缝里乱钻,结果被一个胖妇人揪住厮打,忍不住摇头失笑。
转头看看又想说话的秦逸,道:还请秦大人以后勿要再做出一副熟稔的模样同我说话,委实有些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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