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h1>第16节</h1>

“不可能!”嬴政果然打断胡亥的话,“寡人见过纸,不是这样的。那种纸虽然也能够像这样书写,但是纸质却很硬很黄,没有这么柔软雪白。”

“您见过的那不是羊皮纸,就是牛皮纸,当然和这个不同啦。”胡亥以手指飞快在“百寿图”上写字的地方一指,“准确来说,这张图孩儿用了两种纸。这种柔软可以用来写字的,叫做宣纸。这种摸上去比较硬,比较光滑的,叫做硬白纸。”

“你这种纸和以前的纸,有什么区别?”虽然已经发现胡亥所用的这种纸,在书写方面胜过羊皮纸、牛皮纸、竹简许多,但决定一样东西是否能推广看来,最重要的是价格。

嬴政相信,胡亥把这个叫纸的东西,献宝一样的拿出来,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孩儿年岁小,见识少,也分不出个好赖。孩儿只知道一件事,羊皮先不说了,耕牛可是禁止宰杀的,所以孩儿想羊皮纸、牛皮纸什么的,应该都挺贵重的,不像孩儿这个纸,就只花了一些草根树皮稻草而已。”胡亥一脸“谦虚”的说着,“喔,硬白纸上还涂了一层蜡,这样可以让纸质更坚硬,不容易起皱,顺便还可以防蛀。”

“草根树皮稻草?”嬴政一脸震惊的看着胡亥,见对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诚恳的样子,想着宝贝儿子一样比较靠得住,虽然有点调皮捣蛋,但也不会拿这种大事忽悠自己,噎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要变天了。”

变天?变什么天?当然是变那群文人的天!做为一个政坛老手,嬴政已经飞快在脑子里想出“纸的一百种用法”这个论题,但是……这都不是迫在眉睫的。

现在,嬴政要做的是,面对给了自己这么大惊喜的宝贝儿子,自己能赏他点什么而不被拒绝。

“既然王儿《诗经》已经运用得颇为纯熟,那么年后不妨开始学《秦律》吧。”虽然转了年,胡亥虚岁也不过才五,学《秦律》似乎有点早,但也不管了,胡亥这么爱学习,一定不会拒绝这个好机会的。

如嬴政所料的那样,一听嬴政愿意让自己学《秦律》,胡亥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秦律》喔,大秦立国之本喔,大秦公务员必考,不是,是唯一要考的学习资料喔,不懂《秦律》连官都没有的做喔,不学《秦律》你连秦人都不是喔。

胡亥很开心,但他这份开心的心情还没持续一分钟,就被嬴政接下来的一句给摧毁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不留一星半点痕迹。

父王,你怎么能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是始皇陛下亲笔所写的“寿”字,看完我只想说……陛下肯是画得一手好小鸡啄米图

第34章 师生(两更合一)

“父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我可是你最亲最亲的儿子啊!绝对是亲生的,不是从咸阳宫门口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呜呜……”

“大王!您怎能如何待奴婢?奴婢可是你最忠心最忠心的小高子啊!绝对是最忠心,而且没有之一的奴婢!呜呜……奴婢好命苦啊!”

“父王!孩儿也好命苦啊!”

“大王!奴婢更命苦啊!”

“父王!孩儿……”

“胡亥公子!赵大人!你们二位够了好吗?都坐在这里对念大半个时辰了!也不嫌累!”

随着“碰”的一声巨响,一个装满点心和水果的果盘落在几案上,柔姬跪在几案前,看着对坐于几案前,互望着彼此,面如死灰、神思恍惚、双目无神,就跟被采花贼污辱过的黄花闺女那样胡亥和赵高,没好气的说道:“恕奴婢大胆说一句,不就是拜个师学个《秦律》吗?两位大人,不要像被人……被人……虽然肉体上不像,但心灵上很像公子说的那种破布娃娃的感觉。”

“别闹好嘛。”胡亥以手撑住额头,一脸痛苦绝望的说道:“本公子正烦着呢!”

本公子这么清白一人,竟然被人逼得要拜“千古第一奸宦”为师,这简直是……简直是……一想到若干年后,太史公写《史记》时,很有可能写上这么一句“赵高,始皇十八子胡亥之师也”。

真是想想都心塞啊!还问本公子为什么心情不好?任谁知道自己要遗臭万年,心情都不会好的。

胡亥歪着头,用力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一开始是嬴政要过生日,所以赵高提议自己亲手写一副由一百个不同国家的“寿”字,组成的“百寿图”送给嬴政当生日礼物。而自己觉得单纯写一百个“寿”字实在是太没创意了,于是又想方法,将这一百个“寿”字组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大“寿”字。而在制作“百寿图”的过程中,

胡亥又为了“百寿图”本身的材质,和赵高争论起来——胡亥坚持要用一种有意思的新材料来制作“百寿图”。

其实中国古代能工巧匠众多,在蔡伦之前就已经有纸张的诞生,只是这种纸太过于粗糙,不利于书写才没有被人大规模传播开来。一个先进的技术和一个落后的技术,造出来的产品质量可以天差地别,但两者的制作过程却可能是相差无己,中间往往只差一层纸窗户。

墨家有技术,胡亥又捅得一手好窗户。在胡亥无情无理又残忍的压迫下,赵高也罢,墨家也罢,都开始为了自己的一个念头而奔波。

上司张张嘴,属下跑断腿,这种感觉不要太酥……mb!要是早知道,嬴政会这么无情这么无理这么残忍,本公子才不挖空心思给他准备礼物呢,直接学其它年幼的哥哥姐姐一样,背个《诗经·豳风·七月》就很给他面子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天,但胡亥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雀跃、欢呼、兴高采烈,内心小人开始吹喇叭、满天撒花,但还没高兴一分钟呢,就被嬴政一桶冷水泼下,成为了“史上第一个参加冰桶挑战的王子”。

当时胡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此他不得不拉着嬴政询问再三,结果还被嬴政当成是“高兴坏了”。

高兴你妹啊!父王,你知道不知道赵高那家伙是个大坏蛋啊!

“总之……本公子是生不如死!你说父王为什么不让李斯来教本公子呢?李斯《秦律》不是比赵高还好。”胡亥用手背抹了抹眼前,扁着嘴看着柔姬,可怜巴巴的说道。

“啊……公子乖公子不哭啊……”柔姬没什么诚意的拍了拍胡亥的肩膀。

为什么不找李斯来教?这还需要理由吗?因为和李斯比起来,陛下更信任赵高啊。李斯是外国人,赵高是嬴氏宗亲;李斯是外臣,赵高是内臣;李斯只处理朝上的公事,赵高专给陛下处理阴暗私事,嬴政对这两人的受信任度,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嘛。

要不是还记挂着胡亥的身份,柔姬真想冲上去,揪住他的耳朵大叫道:“公子!你清醒一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算你不明白,你就没看见,当陛下说让你拜赵高为师时,连扶苏公子的脸都黑了吗?平常也是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关键时刻就犯傻了?”

柔姬捂住心口,自从被陛下派到胡亥身边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特别容易塞住,开始她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问题,后来她发现大家都一样……准确来说是,胡亥公子身边的人都一样。

虽然柔姬的真正主人是嬴政,但既然嬴政将自己派到了胡亥身边,并且似乎又没有要回去的打算,为了胡亥也为了自己,柔姬也不介意为胡亥的前程出点小力。毕竟这咸阳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拜高踩低的人,身为胡亥宫中的大宫女,在嬴政没有下命令之前,她的命运与胡亥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

柔姬强忍着怒火,深呼吸一口气,将视线转向赵高,“赵大人……”

胡亥不怎么喜欢赵高,没事老变着法折腾赵高,柔姬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可是赵高……别说赵高对胡亥的关怀和体贴只是奉陛下之命,在陛下寿宴上夏姬挑衅时,那只飞快在胡亥腰上拧了一把的手,自己可是看见了。

“唉……大王……呜呜……”赵高简直都要快了,原来他只是想着,虽然十八公子总是找自己麻烦,但这种找麻烦的方式,更像小孩子的胡闹和任性,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反而是十八公子本人,深受嬴政喜爱,那没事做做感情投资,拉拢一下彼此的关系,结果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经回不了了,就这么被嬴政一句话给拾取绑定了。

这年头的师徒可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你交钱上学,我收钱教课。师徒关系是中国传统伦常中,最重要的非血缘关系之一。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姜太公就在他的家训里写出了“一日为师,终成为父”这样的名言,以暗示这是一种伦理纽带。

老师,往往就充当着学生的“精神之父”、“人格之父”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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