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想了想,也没有想出缘故。不过朕觉得,日心说就是在完全摆脱原本的地心说后才能有这个重要推论,你思索这两个问题的时候,也千万不要落在之前研究成果的窠臼中,要更加大胆的思考,反正不论你想的如何荒谬,朕也不在意,你自己也无须给自己设限。”允熥说道。
“是,陛下,臣谨遵陛下教诲。”曹徵毫无敷衍的答应道。虽然他没有与允熥进行过认真的探讨,都是他说,允熥听,但他也能感觉出陛下对天文也是很有研究的,说的话值得重视。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陛下似乎知道天文学下一步会研究出什么,但却不说,只是在引导他或周伟。
“好。对天文学朕所懂得也就是这些了,你回去好生研究。”允熥也没有继续提点。如果曹徵能开窍,提点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说得多了,他该怀疑了;如果不开窍,说的再多也没用。
允熥又与他说了几句数学上的研究。数学上的知识就与天文不同了,好歹是君子六艺之一,公开表明自己会也没什么,何况朕要是论数学知识,除了记得点儿皮毛的微积分,他比曹徵也强不了多少,顿时认真讨论起来。
“爱卿说的不错。这一点朕也没想到。该是让你给宫里记账之人上上课,改为这样计算对他们记账很有好处。”允熥听到他对于一个代数问题的解法,眼前一亮,说道。
“陛下谬赞了。”曹徵谦虚。
“这有什么好谦虚的。等过了年,宫里的事情都操办完毕,朕一定让你给他们上课,教他们这个算法。卢义!”允熥马上高声喊道。
“奴婢在。”卢义赶忙跑过来。
“你记着,等正月十九日,来提醒朕,朕要让曹徵为宫中记账之人上课,教授一种算法。”允熥吩咐道。
“是,官家。“卢义答应一声,转身就要退下。
“慢,”允熥却忽然叫住他:“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允熥适才吩咐的时候瞥见他手里拿着几份文书,看起来像是奏折。
“官家,这是奴婢适才从皇城入宫城,顺便从通政司带来的几位大臣所上的奏折。”卢义忽然有一丝慌乱,但勉强镇定的说道。
“既然是奏折,拿来给朕看。”允熥说道。
“官家,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三,可是您一年到头仅有的休息时候,就不要费心在这些奏折上了。奴婢也略微翻了翻,没什么要紧事。”卢义又道。
“拿来给朕看!”允熥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卢义的慌乱表情也没看到;可他要奏折卢义竟然不给,引起了他的怀疑。非要看看。
卢义脸上闪过为难的表情,但不敢违抗命令,只能走过来将奏折递给允熥。允熥接过奏折看了几眼,随即冷笑道:“原来如此。”
他将这几份奏折都大概看了一遍,随即全部合上,对曹徵冷笑着说道:“爱卿,你可知这些奏折中写了什么?”
“臣不知。”
“奏折中写的,都是反对朕昨日给你的封赏的话语。有人委婉的说格致监研究的东西于国用处不大,即使有所得也不应如此重赏;这还是言辞和缓的,那些言辞激烈的,直接说格致监所研究的都是一些奇技**巧,爱卿等人也都是些方士之流,不仅不应对爱卿等人奖赏,反而应当将大多数人都下狱治罪,只留几个人负责观看记录星象,编写历法。”允熥仍然冷冷的说道。
“臣,向陛下请罪。”曹徵听到有人这么说他研究的事情,说他是方士之流,顿时涨红了脸——即使是武将,也鄙视方士——但他也是儒家教诲的,内心底竟然也隐隐有些赞同这些人的话,何况不知道上折子的人都有谁不敢辩驳,只能请罪。
“你请什么罪!该请罪的,恰恰是这些上奏折之人。”允熥眯起眼睛,说道:“只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当做正事,其它一概斥为歪门邪道,就连用兵打仗的将领也受到他们鄙薄,正是一些文人士大夫的臭毛病!”
“朕上次出手正朝廷风气,还是三年前,不,过了年就是四年前,驳斥女子守节论之事了。将近四年过去,他们大约是忘了朕当初做了什么,毕竟韭菜是没有记忆的。不过没事,朕会让他们回想起来的。”
“陛下,诸位文臣虽所言有些偏颇,但臣等格致监之人所研究之事确实比不上文臣之事,陛下不必动怒。”曹徵忙劝道。如果允熥狠狠的治一治这些上奏折之人,曹徵当然会很高兴,但万一被文臣知道是在自己在场的时候定下的,文臣们对付不了皇帝还对付不了他?偷偷下绊子就够他受得了,所以他纵使心中再不高兴,也要出言劝谏。
“爱卿想什么朕也明白。你放心,今日之情形绝不会被第三人知晓。”允熥抬头看了一眼卢义。
“奴婢必定不会对任何人说!”他忙跪下说道。但心里想着:’此事恐怕必须得禀报皇后娘娘。哎,但愿皇后娘娘对奴婢宽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