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门子还要再说,这时又有客人前来,他忙出去迎接,苏大哥也离开门房,进了萧家商馆的大院。
这一夜的热闹是不必说了,萧卓、萧涌父子都喝了不少酒,即使喝了醒酒汤也醉过去了,第二日巳时起来混混沉沉一个多时辰,一直到午时才彻底清醒。萧卓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食物,端来与儿子一起吃午饭。
他看了一眼萧涌,见他精神还有些萎靡。也难怪,他之前从未应酬过,族中聚会喝酒也不过浅尝辄止,哪里喝过这么多,一时适应不了也正常。
“以后多喝几次,就不至于如此了。不过你以后是在观场上,观场上总讲究个体面,一般不会让人喝这么多,你练这个用处也不大。”萧卓笑道。
“是,父亲。”萧涌有气无力的说道。
“先吃点儿东西,父亲有事要和你说。”萧卓又道。他本想马上和他说事情,但见他这样,也只能推后了。
“什么事情?”
“和你关系密切的事情。别问了,快吃,吃完了爹自然和你说。”
听到萧卓的话,萧涌提振起精神,开始吃饭。
他很快将面前的饭都吃完了,精神也好了些,萧卓对他笑了笑,说道:“爹要与你说的,是你的终身大事。”
“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是想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儿?是十分有钱的大商人,还是半官半商的皇商,亦或是官员家的女儿?”
“你想娶什么样子的女子?是文静些的,书卷气多些的,还是活泼些的?”
听到萧卓的话,萧涌略有些不好意思。他十三岁之前有贼心但工具还未成熟,等工具成熟了族中又逼着他废寝忘食的读书,身边伺候的也全都是小厮,没有机会,所以至今仍是处男,对这个话题不太适应。
“你不用这么不好意思。你都十七了,明天爹就带着你去秦淮河畔尝尝女人的滋味。”
萧卓‘嘿嘿’笑了两声,随即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认真对他说道:“如果能拖,你爹我也不想现在就与你说。但你中举之后,族中定然有人会想要安排你的婚事,若是让他们抢先定下了,就算你爹我也不好顶回去。毕竟族长不是你爷爷,也不是你爹我。”
“所以此事必须尽快定下来,即使你说想要等明年会试之后再说,总也是个章程,咱们父子回老家一趟,把话和族长说清楚了,不至于让他们把控了你的终身大事,用你的终身大事为自己谋利。你以后是要当官的,除非妻子无子,不然当官的休妻可是被人所不齿的,想升官就难了,可不像旁人对妻子不满了还可以休妻。”
“我也不想让你和你以后的老婆关系不好,所谓家和万事兴,家都不安定,外面的事情也做不好。”
“所以要问问你的想法,只要你不是说等明年会试之后再考虑,咱们就按你的想法去找。多些日子我就把你娘从老家接来,一家一家的拜访或者请人家来咱们家做客,一定要挑选出合你心意的。”
听了萧卓的话,萧涌脸上更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认真想了想说道:“这次乡试能够得中就是得天之幸,按照在家时先生的话,我连举人都中不了。明年会试还这么幸运的可能太小了,到那时若是落了榜反而不好。不如就今年就定下。”
“和你爹我想你的一样。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萧卓又问。
“这个,不喜欢太死板的,不太喜欢文静的,但太活泼也不好;不能没读过书,但也不能是读死了书的;……”萧涌说了自己的几点要求。
“就是什么都是中间,不太偏向于某一边。”萧卓总结道。
他们父子又商议一会儿,彻底定下了要找的媳妇的样子,萧卓说道:“就这样定了,等你娘从老家过来就按照这个开始找。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回乡,不能让族长给你定下婚事。”
“你爹我这就吩咐下人收拾咱们父子的行李,明天咱们就回老家。”
“这么快?京城的生意怎么办?”萧涌惊讶的说道。
“这个时候哪儿还顾得上生意!”萧卓说道:“什么都没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京城的生意就交给下人打理。从老家到京城也不算远,快马加鞭七日足以返回;算上与族长争论的时候,再多打几天富余量,一个月足够了。一个月的时间,京城的生意还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告诉他们这一个月应该做什么,若是遇到疑难难以决定的的事情,该怎么做。你回去整理一下东西,晚上早睡一会儿,明日一早宵禁解除就走。”
‘是,爹。’萧涌正要这么答应一声,忽然从外面传来声响。他们父子侧头看向门口,很快就见到胖门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推开半掩着的门,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六老爷,有大事。”
“什么大事?快说!”
“传陛下的口谕,宣宁波府萧家的萧卓与萧涌父子入宫觐见。”一个身穿侍卫服色的人走到门前,对他们说道。
“陛下的口谕?”萧卓与萧涌异口同声的喊道,语气都十分惊讶。
虽然萧卓也见过允几次,但他是商人,在目前商人的地位仍然较低,允每次也都是派人悄悄的给他传令,哪有派侍卫来传口谕这么大张旗鼓的事情?他自然很惊讶。若不是这是京城,也没有必要用假传圣旨的手段谋害他,他都要怀疑这道口谕是假的了。
而萧涌就更有道理惊讶了。他只见过允一次,还只是陛下出门十分偶然的碰到他们见到的,皇上宣他入宫做什么?
不过萧卓总算是见过皇上的人,马上反应过来,拉着萧涌一起跪倒在地,叩头说道:“草民遵旨。”又让萧涌也赶忙说话。
“不必这么多礼仪。”侍卫说道:“皇上命你们听到口谕后马上跟着我入宫觐见。”
“是,大人。”萧卓更加疑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又磕了一个头,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就要去后院换一身外衣。这侍卫嘴角动了动,看来是连外衣都不想让他们换;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等他们换完衣服后带领萧卓、萧涌父子出了商馆,坐上马向皇宫而去。
“爹,皇上忽然叫咱们过去做什么?”萧涌十分不解,也略有一丝害怕的问道。
“大约是又有买卖的事情要吩咐你爹我。至于叫你入宫,可能是听说了你考中举人,勉励你一番让你努力学习,争取明年考中进士。”萧卓言不由衷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萧涌也没信。叫萧卓入宫的目的是又有买卖的事情要吩咐或许是对的,但听说他考中举人要勉励你一番让他争取明年考中进士绝对不可能。皇帝那么多事情,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商户人家要参加乡试的人?
但他也想不到别的合理的解释,似乎这是唯一可能的情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实情肯定不是如此,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他只能暗自想着:‘但愿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