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马上又站了起来,因为魏国公徐晖祖走了进来,而徐晖祖的爵位太高,他不得不起来行礼。
不过徐晖祖并没有看方孝孺哪怕一眼,进了大殿之后就跪下说道:“臣徐晖祖见过陛下。”
允笑道:“徐爱卿起来吧。”
等他起来了,允问道:“可是已经拿到了证据?”
徐晖祖说道:“臣幸不辱命。”
允大笑起来。
原来这次的查案,允最后的手段并不是秦松和他的锦衣卫,也不是郭洪涛和他的镇司,而是徐晖祖在军方的探查。
腊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允回京的第二日,朱高煦曾经让自己的王妃转交给允一封信,就是这封信的内容让允决定在军中探查。
朱高煦在那封信中提到:在他去看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的时候,朱高炽回想起来,那两个附逆的文官消息十分灵通,并非是猜到的燕王要造反,而是真的确定燕王要造反,所以附逆。
但是这非常奇怪。当时南北书信不通,尤其是从北平南下到德州这一路上的州县,就连河间府的知府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是自己看到某些蛛丝马迹就十分确信的推到出来的也不像,朱棣与这两个人亲自接触过,确定他们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朱高煦就推断他们多半是在军中还有人,能够使用军队的军驿传信。军驿虽然管理严格,但是也并非没有替私人传信的事情发生,只要是传信、收信的双方都是武将,那么军驿也有时会进行通融,夹在公文里面送出去。
允以此推断,文武毕竟殊途,所以文官这边想要收买最少两个武将不是那么容易的,多半是由真正的为首之人负责,即使不是严震直本人也绝对是主事之人。
所以允暗自给徐晖祖下密旨在军中查询此事。徐家是大明第一武将世家,门生故吏遍天下,查出来的可能最高。
当然,允也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徐晖祖身上,他已经准备好了给常升、李景隆等人的密旨,如果徐晖祖这里一无所获的话他就继续给他们下密旨查询。不过现在显然这些提前的准备已经用不上了。
允看出徐晖祖有一些疲惫,让他先休息了一会儿。反正既然已经有所收获,那么也就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徐晖祖休息完毕之后重新站在允身前,开始娓娓道来他查到的事情,同时还将自己查到的证据和口供交给允。
允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翻看这些证据或口供。并且允没翻看完了一份证据或口供之后就将它们交给身边的方孝孺。方孝孺也没有客气,一份一份的翻开来看。
过了很长时间,大概已经是后半夜了,徐晖祖才把这整件事情诉说完毕,然后似乎是站立不稳一般,差一点倒在地上。他太疲惫了,为了查这个事情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现在把事情交待清楚之后支撑他的心气也没有了,要不是一直以来的军人做派,恐怕刚才就不是差点儿倒在地上而是真的倒在地上了。
允忙让小宦官走进来扶住徐晖祖,并且对他说道:“徐爱卿,既然此事已经如此的清楚明白,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去侧殿休息吧。”
“明日一早,朕让宸妃来看你。”
徐晖祖勉力躬身说道:“谢陛下隆恩。”然后被宦官扶着走出了殿。
允转过头对方孝孺说道:“看完了这些证据,听完了徐晖祖的话,方先生还有什么话说?”
方孝孺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跪下对允说道:“臣错了,请陛下责罚。”
允虽然真的很想责罚他一顿,但是方孝孺是当世大儒影响很大,并且又对允很忠心,允怎么能责罚他呢。
最重要的是,方孝孺对允来说还非常有用,他所主张的儒家学派与允的思想是现在大明诸多学派之中最接近的,所以允必然要留着他在朝中。
以上两点理由也是允这次会一直留他在宫中的缘故。要不是如此允怎么可能会接见他还认真的劝说。
允虽然也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还是站起来弯下腰扶起了方孝孺并且说道:“方先生不过是被人蒙骗了,也没有什么罪过,朕怎么会责罚方先生呢。”
“只不过方先生以后还是要更加谨慎,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最难揣测的,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
方孝孺有些羞愧的答道:“是,陛下。”
允然后说道:“方先生,现在天色已晚,先生还是今晚就留在宫中,明日一早再出宫吧。”
大臣留宿宫中是很大的荣耀,不过方孝孺自认为这一天自己不仅无功还有错,怎么能留在宫中?所以力辞。
允侑不过他,只能让他走了。
送走了方孝孺之后允也十分疲惫,对王喜说道:“记得明日一早叫妙锦过来看看他大哥。”然后就马上倒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