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嘉莉的是汉尼拔低低的笑声,离得那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在因为这笑声而震颤。笑声过后汉尼拔低下了头:“我看看你的伤。”
嘉莉的目光顺着他滑至自己胸口的手,雨夜之时覆盖着伤口的纱布掉了,但两个人都没有在意——真正的汉尼拔当然不会在意嘉莉的安危,嘉莉自己就更不会在意了。
男人的指尖落在那横亘在双峰之间的狰狞伤口上,碰触到黑色的线时传来的刺疼还是让嘉莉倒吸了口凉气。男人安抚性地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幸好伤口没有裂开。”
“这会留下很难看的伤疤吗?”
“我想这不会是你最在意的那个伤疤。”
反正身上的疤多的数都数不清,也不差这一个。嘉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抚向男人下巴处的那块淤青:“你应该也不止这一处挂了彩吧?”
在触及到他的伤之前汉尼拔偏了偏头,躲开了嘉莉的手指:“你委派了一个相当拙劣的杀手来。”
言下之意就是,这点水平还不够看,自然也不会伤到他。
也是,如果他被衣物遮蔽的身体上留有更严重的伤口,昨晚也不会那么的……凶猛。想到这儿嘉莉笑出了声,直到扯地自己胸口上的伤阵阵发疼也没停下。
“有什么好笑的吗?”
嘉莉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等到笑完之后她才看着男人的眼睛,不急不缓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对话就像是两个狩猎归来的野兽在互相炫耀。”
汉尼拔没有回话,嘉莉寻向男人的双眼时在那之中找到了几分懒得隐藏的嘲讽。她想这应该是在嘲讽她的话语吧,狩猎归来的自己给自己弄了一身伤口,而她送给他的猎物又是那么的上不了台面。比起野兽,或许在汉尼拔眼里自己更像是个还没换毛的幼崽。
他的手指沿着缝合伤口的结实针脚轻轻滑动着,温暖的触感带来的疼痛让嘉莉觉得难以忍受又不想离开。她不耐地在汉尼拔怀里扭动着身体,男人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似的突然开口:“刚刚你梦见了什么?”
——刚才的梦吗。
回忆起梦中的画面,嘉莉甚至都差点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她拧起了没眉头:“我又梦见了那座城堡。”
徘徊在自己伤口处的手停住了,嘉莉诧异地抬起眼,看到汉尼拔的面庞上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嘉莉好奇地问道,“城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吗?”
在提及城堡时,汉尼拔的表情像是动容,也像是惊讶,更像是在回忆……那样的情绪闪的太快了,就算见识过他的真面目,嘉莉也依然没办法捕捉到他有意隐藏起来的想法。
“如果你反复的梦到它,还觉得印象深刻,我想那的确有值得在意的地方。”最终他用一副找不出任何缺陷的,平稳的态度陈述道,“你说过城堡的存在让你安心,但你醒来的模样可并不祥和。”
她当然不会祥和。
那个让她觉得美好又无私的天使,鲜血淋漓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能看清他破碎的衣衫和遍布伤痕的躯体,却依然记不起他的脸和声音。嘉莉甚至无法确定天使到底是男还是女,她唯一记得就是冰蓝色双眼中的了然与逗留在耳边的轻蔑笑声。
天使问她看到了吗,可是她应该看到什么呢?
“你认为这个梦会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汉尼拔?”
有那么一刻她是想将自己的梦境如实诉说给汉尼拔的,但是话到嘴边时她又转念咽了下去。不知道出于怎样的理由,或许单纯就是因为本能,嘉莉觉得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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