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芜木光遥。
她冷笑一声,气势凌人的踏着大步走过去。负面情绪涌上心头,甲板上的人在她眼中仿佛消失了一样,只余下那道靠在栏杆上的影子。
“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那垃圾的血统在你身上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啊,一点世家该有的模样都没有,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外面?”
津岛世音子尖锐的指甲狠狠的隔着休闲衬衫戳进芜木光遥的肩膀肉里。
“抱歉,母亲大人。”芜木光遥条件反射的道歉。
他穿得虽不够正式,但不需要参与酒会的他完全没有穿着正式的理由,就算穿着运动衫也绝不会对谁失了礼,津岛世音子的指责只不过是随意找了由头。
芜木光遥知道这时候不能反驳她,越是反驳,津岛世音子就会越发愤怒。
他露出歉意地笑,“我这就回房。”
“感到很抱歉吗?”津岛世音子道,“那不如从这里跳下去啊,你这种废物活着有什么用?白白浪费资源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界上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浪费浪费浪费!”
她说到后来,声音几乎划破空气,乐师战战兢兢的调小了音量,甲板上忽然安静下来,在场的几名男女也自发的悄声细语起来,或不动声色的投去目光,或悄然离开,让本就空荡的甲板越发空旷。
津岛世音子恍然未觉,胸脯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
芜木光遥对这种话语习以为常,心里毫无波澜,低着头道:“母亲大人教训的是。”
他只希望津岛世音子赶紧冷静下来。
但今天津岛世音子似乎比以往都要没有理智,听了他干脆认错的话竟显得更为气愤,狠狠推了芜木光遥一下。
芜木光遥的背猛地撞在栏杆上,他因疼痛皱了皱眉,轻声道:“母亲大人,这里是甲板。”
“所以呢?”津岛世音子一手压住芜木光遥瘦弱的肩膀,“怕了吗,窝囊废!”
她看着芜木光遥低垂的眼帘,心中似有恶鬼啃噬着她残存的理智,“你以为离开这里,就会有谁过来护着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贱人!我才是你妈!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想背靠着谁来忤逆我?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芜木光遥听着她毫无逻辑的话语,几不可察的叹口气,“……我没有这样想。”
津岛世音子高举起手,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因力道而偏过头的同时,红痕瞬间出现在芜木光遥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怵目惊心。
原先窃窃私语的人们瞬间失语,几名年少的贵女倒抽口气,想上前制止,却被一旁的同伴拉住了。
津岛世音子,若她只姓津岛也不足为惧,但她还是云雀家的大小姐。虽然芜木光遥很令人同情,可……这还算是家务事的范畴,要是随意插手,只怕若云雀家追究起来,自己也讨不了好。
津岛世音子转过头朝向人群,美眸逡巡了一圈,“你们有谁同情他?”
被她视线扫过的人,绝大部分低下了头、转开了目光,默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很快的,甲板上除了芜木光遥和津岛世音子之外,已空无一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津岛世音子毫无顾忌地笑了开来,对着芜木光遥道:“你看,没人会来救你,没有人同情你!你装的一脸无辜可怜的模样又怎么样?没有我,你就是地上的老鼠、水沟里的蛆!”
她看着低眉顺眼挨骂的小孩,心里越发快意,也越发口不择言:“津岛修治也只配和你这样人人嫌的臭虫待在一起,那种玩意儿也想继承津岛家?我呸!流着贱民的血统,也好意思以继承人自居?不过是个恶心的精神病……”
“母亲大人!”芜木光遥第一次打断她,“请您慎言。”
“你敢和我顶嘴?”津岛世音子高高的鞋跟踹在芜木光遥小腿上,芜木光遥一个踉跄,握住栏杆稳住身形。
他耳边不断传来津岛世音子尖锐的声音:“不孝子!白眼狼!为了津岛修治那贱货和你的母亲我顶嘴?翅膀硬了?还是觉得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你有后盾了?”
“……别这样说。”他道,“够了,母亲大人。紫阳号停下后,我会立刻离开津岛家,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
津岛世音子娇笑起来,“哟,想让我背上赶走亲子的骂名?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芜木光遥只觉她完全不可理喻,无法与之沟通,就着以往的经验,垂下眼帘,不再说话了。
“怎么?心虚了,不敢看我?”津岛世音子尖锐的长指甲划过芜木光遥的脖颈,掐住他的脖子,逼着他抬眼看向自己,“你以为你很无辜吗?啊?”
她把芜木光遥抵在了栏杆上,冷笑道,“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自己去死?你的命是我给的,我现在收回来,也没人有资格置喙……!”
“行了,世音子。”
津岛英治不知何时走过来,在两人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了,神色复杂的制止自己的妻子。
万幸甲板上的闲杂人等已然清空,津岛世音子发疯了似的虐打孩子的消息连津岛家主都不知道,更遑论尚在酒宴里的其他人。
他虽然不喜这位继子,也想过继子为何没有独自死在偏院里,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在迹部景吾的继承仪式上让津岛世音子把人弄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