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在花街长大,一辈子没有出过吉原。但他并不觉得可怜,他在这里活得很舒服,有个普通游女的相好,攒了一笔钱,吃住都在店里,虽然偶尔要被老板训斥几句,不小心惹客人不高兴要受点皮肉之苦,但总的来说还是过得不错。
他也想过攒点钱把相好的赎出来,两个人到外面去过日子。不过从客人嘴里听多了民生艰难到处打战,又觉得在吉原过一辈子也算不错。
不过不管在哪里生活,钱都是最重要的,面每一位客人牧野都笑得憨厚卑微,哪怕对方的衣裳下摆打了补丁,他也要把对方夸奖得上天,从对方的手里抠出几个钱币来。
这种被人用金子扔了一脸却忘记接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过。
他甚至忘记了说话,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只呆呆的看着出手阔绰的客人。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美丽,哪怕用吉原最美丽的夜姬来对比,也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冒犯。站在他面前,一种浓重的羞愧感让牧野恨不得地上出现一个坑,自己跳下去把土盖上。
不该让他见到如此卑微如此污秽的自己,又觉得被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都被净化了。
“有干净的空屋子吗?”青年用目光示意牧野把掉落在地上的金块捡起来,牧野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了。
他哆嗦着把金子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擦干净后恭敬的捧在手里,满脸带笑的回答:“不知道老爷想找什么样的空屋子?”
吉原空屋子很多,一些经营不善没有多少客人的店里有很多这样的屋子,会租给外面来的女人。有些女人在外面活不下去,也会到吉原来混口饭吃。租住店里的屋子,站到门口等那些口袋里没多少钱的客人。
“干净安静的,没有人打扰。”青年从袖子里又摸了一块黄金出来,比牧野手里的一块大得多,“你手里的是给你的报酬,这是租金,够吗?”
牧野捧着两块金子战战兢兢,“够了够了,买下一家店都足够了!客人请跟我来。”
牧野点头哈腰的把人往池叶屋带。
整个吉原就池叶屋最符合这位客人的要求了。
特别安静。
自从花魁夜姬是吃人怪物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曾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池叶屋就没落了。不仅池叶屋没有了生意,就连附近几家店也被影响到,撑不下去与池叶屋的老板大骂了一场之后搬走了。
现在那一块近乎没有人踏足,池叶屋的养不活那么多游女,卖出去了不少,只剩下老板守着风光一时的花魁夜姬和几个年老色衰没人要的游女。
也足够干净。
池叶屋的老板还幻想着有一天夜姬能重新风光起来,所以依然把池叶屋打扫得干干净净,期盼有一天曾经夜姬的裙下之臣还会再次光临。就连生活窘迫也拒绝把空出来的屋子租给其他女人。如果有人把需要租住的女人带到她那里,还会惹来老板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