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信的侍女远比我想象中更加活泼,不仅在我面前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到了快要走的时候,仍有些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我。
见状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下次如果有时间,再过来找我吧。”
侍女露出了不太敢肯定的神色:“真的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对她说:“平日里我身边也只有里子照顾,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去找母亲大人说一声,也过来我这边……”
闻言侍女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似乎有些心动,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夫人最近……似乎也心情不怎么好。”
闻言我愣了愣,长期待在院子里所导致的消息闭塞,也间接影响了我对城中所发生的事情的了解。
既然侍女告知了我近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那么我肯定也不能只是继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侍女离开之后,我唤来了里子,让她为我整理好仪容,正照着镜子检查是否得体时,却又有人推开了障门。
已经换上寻常衣物的巫女大人站在门口,略有些意外地扫视了我一眼:“您要出门吗?”
她皱了皱眉头,又确认了一遍:“在这种天气吗?”
“只是去探望一下父亲大人,”我对她说:“我听侍女们说父亲大人的身体近来似乎有些抱恙,去看看总归更放心些。”
闻言巫女大人没有吭声,在我询问她这身打扮如何时,也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对我说:“很漂亮。”
只是句很简单而普通的称赞,但我却无端觉得面上有些发烫。
大抵也有为了掩饰的意味在其中,匆匆向巫女大人告别之后,我带着里子来到了父亲的居所。
我也听到了所谓“奇怪的声音”。
就在我正想要敲响房门的时候,忽然从房间里传来了不怎么明显的,仿佛什么野兽在饥饿或是警惕时、从喉咙里发出的低低声响。
想要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我询问起守在院落门口的侍从,父亲是否带回了什么兽类。
“比如猫或者狗之类的?”
闻言侍从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其实这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
“没有。”
侍从这般回答道。
心底里倏然升起了某种奇怪的念头,像是隐隐约约对这种情况有所察觉,又朦胧得什么也无法看清。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里纠缠盘虬,到底还是没能敲响父亲大人的房门,我又朝着来时的路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的是巫女大人竟仍在我的房中等我。见我回来,她起身询问道:“城主大人的情况如何?”
我摇了摇头,在她面前坐下,在巫女大人为我倒水时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回答道:“我没有见到父亲大人。”
闻言巫女大人问我:“怎么了吗?”
“只是觉得……不见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我想了一会儿,总归还是没能想明白那种诡谲的感觉从何而来——像是在逃避或是刻意避免什么一般,我生生放下了本可以敲门的指节。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言地告诉我——不要这样做。
而我也下意识没有去探望母亲,哪怕母亲的居所距离父亲也只有约莫几个庭院那么远的距离。
* *
那之后又过了几日,天气似乎略有些好转,甚至隐约露出了几分阳光。
可外面的温度却没有因为这几分微弱的阳光而有所回温。
厚重的积雪散发出深沉的寒意,吹刮而过的寒风凛冽刺骨,因为被寒意和风雪所阻挡,从京都来的送信人又多在城中留了几日。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或许等到春节来的时候,才有可能从城中离开吧。”
活泼的侍女在我面前说:“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明明是您的婚事。”
闻言我歪了歪脑袋,“也不需要在意什么吧,反正是回绝了。”
闻言侍女点点头:“不知道城主大人在想些什么呢,明明之前都还答应得爽快利落,结果只过了几天又突然变了主意。好在从京都来的那位送信人那时候也因为天气原因多停留了几日,不然又要派人去京都送去新的消息,恐怕又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点点头当做是回答了。
见状侍女沉默了一下,声音小了些:“是我的话太多了吗?您似乎……”
“没有的事。”我对她说:“能有人主动来找我说话,我觉得很高兴,所以完全不需要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侍女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她近来时常跑来找我,说话时也是从原本的规规矩矩到现在的随性自然。
她告诉我:“原本听其他人的说法,我还以为您是个不易亲近的人,但在见了面之后,我便觉得您比传闻中亲切多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障门忽然被人拉了开来,从障门在踏入房中的巫女大人视线落在我对面的侍女身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侍女没有捕捉到这点,但我看到了。
见状我便让侍女暂且回去,理由是我和巫女大人有些事情要说。
在障门拉开又合拢,只余下我与巫女大人的时候,巫女大人竟主动开口问我:“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