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容颜端丽美好的女子站立在地界的边缘,她静静地注视着天上地下的一切,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也似乎是在悲悯着什么,她的容貌美丽无暇,她的衣裙翩飞,比起白云要更轻柔,她的云鬓堆砌,比之云霞要更锦绣,她微微启唇,声音空灵而柔美:“这就是那场大劫难吗?”
在他的身边,是一个身披衣袍的少年人的身影,他用一袭过分宽大的袍服,将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不曾露出来一丝一毫的肌肤,他开口说话道,话语的声音像是沙砾摩擦:“不,我没有预见到这一点。”
“也是,”女子的姿态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雍容高贵,她浅浅叹息一声,道:“如果你当初预言到了这一幕,恐怕你要做的,就不是劝说那两位放弃掉将要到来的争夺了……”
而该是倾尽全力,将引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源头上,在血肉上,在精神上,完完全全地将之湮灭。
少年人沉默不语,他从来知道自身预言的局限性,但是现在他开始悔恨,为何不曾对现今的这一幕有过丝毫的警醒?
“那么雨师,你还能够联系到那场争斗中的另一位么?”女子,也就是地皇女娲目光下移,注视着这在变异的开始就迅速逃离天界的自然的天神。
“我已经去寻找过了,”雨师商羊的声音喑哑干涩:“但是之前他所居住的村子已经消失不见,邻近的几个村里居民也曾经说过,就像是在一日之间突兀失踪,这样的怪事,他们也根本不敢去探寻。”
“如果他不想你找到他,”女娲对于她这个层次乃至于这个层次之上的力量,要比起商羊来说更为明晓一些:“那么你也就见不到他,若是能够抗衡天上的那个怪物,这应该是最基本的伟力。”
“他根本就不需要在这个世界中去笼络手下,”商羊的说话声分外苦涩:“因为只要面对着这样倾覆认知的灾难,若是不想成为那些怪物中的一员,就会自己主动地站在那怪物的对立面。”
“那个时候的‘伏羲’……”女娲黯然叹息道:“我暂且也就还称呼它为‘伏羲’吧,‘伏羲’还没有展露出自身的本质,如果它对于这个世间,对于天地赋予它的职责有过一丝的留恋,它就不会用出这样无法挽回的力量,而那个时候,不论是我,还是天界地界的诸位,我们所有人天然就会站在‘伏羲’身边的那一侧,而那个时候,那个人所要面对的,就是这一整个天地里的天神,他说他势单力薄,这也是非常正确的判断。”
商羊闻言,不由得想起那个人在那时对他伸出的手,还有他在注视他时候发出的允诺,将一切都重新修复完好,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依然能够做到他当初时承诺的一切吗?而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居然没有上前去握住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这无疑会是自己这一生之中,做出的最为错误的一个决定!
但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商羊感觉有种苦涩的味道在自己的口腔里酝酿而出。他知道这是自己心理上生出的错觉,他现在的身体……渺远的呓语从更远的天上传来,似乎是在呼唤离家的游子,带着母亲一般的温暖关怀与担忧……该死!
商羊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剧烈的震荡让那无孔不入的声音模糊了不少,痛苦让他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女娲在一边无比担忧地凝望着他,她已经试过了自己所有的方法,她花费了巨大的神力,延缓了商羊身体异化的速度,甚至是让他保留了最基本上的人体的形态,但是对于这样无时无刻不接收到的精神上的污染,她也没有更好的抑制的办法了。
“你只能去找他了。”女娲目露怜悯道:“你不能再继续待在我这里了。”
这不是在驱赶商羊。商羊自己也知道,女娲的目标太大了,她在地界中有自己的娲皇宫,有她传承下来的女娲族人,也有当初在安邑灭族时被她保留下来的龙渊部落现在的幽都,这些不论是哪一个,都将她拴在了这个地方,“伏羲”既然已经“收服”的天界,它就不可能放过从前与他等位,且还有过不对付的女娲,它若是想要污染一整个的世界,女娲也同样不可能不阻拦在他的前方。
他需要去找到那个人。那个“伏羲”的敌人。
苏夜正在太子长琴这里,太子长琴已经离开了青玉坛,他修炼魔功的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虽然和那些魔修达成了共同对于天神们的协议,但是因为在接触之初,他所灭掉的那一位魔修的主体还是在最后耍了一招,将他们之间的联系暴露在了青玉坛人的面前,虽然有着苏夜留下来的威望,但是毕竟他已经飞升去了天界,太子长琴最终还是离开了青玉坛。
“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长琴注视着纷纷扰扰落下的血红色的雨水,这种雨水中似乎包含着一种能够让人变异的古怪的能量,只要接触到一滴,就足以让人不再拥有人类正常的相貌,而若是侵染到了更多,就连精神上,也会产生一种臆想般的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