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太宰治的声音逐渐微弱,如一声轻轻的呓语,淹没在了雨水中。
文部修平站在太宰治身边,向引起他感叹的动物看去——
那应该是一只流浪狗,在这暴雨天幸运地找到了一处可以栖身的屋檐。
因为屋檐下同时还有一个破破烂烂、被人遗弃的玩具布偶,狗为了驱逐其他生物占据最优的避雨环境,就一直对没有生命的布偶恐吓着,还不时扑上去拼命撕咬。
“您是说,面对对手,实力差距如同狗与人时,我们应该向这只流浪狗一样,装作用全力去撕咬对手手中不值一提的事物,取乐于人,以降低他人的戒心?”
灰发少年尽力去理解太宰治的发言。
“……”太宰治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灰发少年疑惑。是我理解的很差劲吗?
片刻后,太宰治扬起笑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
“我只是想说,我很讨厌狗而已。”
然后,不等灰发少年反应过来,太宰治一个箭步冲到流浪狗的面前——
“汪!”
太宰治用尽全身力气,凶恶地向着狗大吼。
流浪狗瑟缩一下,夹着尾巴,放开嘴里的玩偶,缩到了远离太宰治的角落。
太宰治:“嘿嘿。”
心满意足,兴高采烈。
灰发少年:“……”
灰发少年:“不愧是太宰先生。”
……
***
后来的事情,文部修平记不太清了。
也许是直接去了lupin,被酒吧老板赠送了干毛巾和热牛奶吧……
可文部修平还记得自己离开横滨的时候,和已经成为了首领的太宰先生的告别。
“敬野犬。”太宰先生与文部修平碰杯。
人如何才能像野犬一样,满身泥泞却依旧不知疲惫的奔走,狼狈不堪却仍然为了生存战斗?
文部修平自认为不是很理解这些。
但是,在接到上层的传唤以后,文部修平就决定去学习当年暴雨中的流浪狗——
他必须以全力以赴的姿态去对付一个在上层看来不值一提的“玩偶”,才能让上层对他放松警惕。
文部修平选择了禅院家作为自己撕咬的对象。
准确地说,他打算解决文部家与禅院家的利益纠葛,将文部家从禅院家的控制下解放出来。
所以为了准备这一次会议,文部修平研究了禅院家所有能排得上号的人物的语言习惯和咒力特点。
他在赌。
但上层不可能不再御三家埋下钉子,所以这场赌局,文部修平只需要一点点幸运。
现在,那一点点幸运保证了上层在禅院家的钉子出现在了会议上,保证了“钉子”会在会议上发言,保证了文部修平捕捉到“钉子”的发言并成功与其身份对应……
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无形中向着文部修平倾斜。
一直恭敬肃立的少年抬头,盯着禅院崇躲藏的那一扇屏风,准备露出獠牙。
“禅院崇长老。”文部修平再次强调了他的名字。
“你!”禅院崇又惊又怒。
“嘛,像您这样,说话咬文嚼字,古语夹杂白话的古怪发言方式,实在是太明显了。”文部修平挑衅似的说道,“也不怪我能认出您来。”
“对吧?”
“话说你们禅院家,真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典范啊。”少年锋芒毕露,“这么急于给我定罪吗?”
身份暴露已经无法挽回,禅院崇反而有了破釜沉舟的气势——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上首位的那位大人。只有按大人的希望,将【咒文操术】定罪、踏在脚下、踩进泥里,他身份暴露后才有转机。
“小儿怎不言你自身过错?”下定决心后,禅院崇冷静反问。
“何错之有?呸!”
文部修平故意学着禅院崇的习惯回答,又装作是不小心被带偏,嫌弃地重新发言:“我哪里有错了吗?”
这时候,就觉得五条悟常用的“老子”自称不错,只可惜和自己人设不符合。文部修平略有遗憾。
“汝擅自将咒术暴露于无关人等眼下,如今是妄想抵赖吗?”
“无关人等?”文部修平冷笑,“国常路可曾经是阴阳师世家,就算现在专注表世界政界,也算不上无关人等吧?”
“再说,现在青之王位置空悬,scepter 4解散,由【非时院】管理特殊力量者于处理特殊力量相关事务的责任。”
“禅院崇长老,你是认为咒术师不属于特殊力量者?”
“你……你……你……”禅院崇气得发抖,“怎可将术师与非人相提并论!”
“能不能相提并论,是不是同一类人,你说得可不算啊,禅院崇长老。”文部修平语气凉凉地提醒,“禅院家说得也不算。”
“谁让现在掌握权利的是王权者呢?”
“那汝明知术师势弱,为何还要引外人插手!”
“这个啊……”文部修平笑。
“京都市区出现特级咒物咒灵,政府本就对传统的辟邪方式产生质疑。要是咒术界不改变,恐怕政府会将委托递到诅咒师手里。”
“至于为什么我抢先接受了王权者的任命……”
“不这样做,文部家该用什么拒绝禅院呢。”
此言既出,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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