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轻微的感慨着,手在空气中握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有海风从他的手指缝隙中经过。
“现在回去吧。”他对她说,“回去。忘掉这一切。”
这又提到之前的话题。椎名真白摇摇头,虽然不知道要提出什么理由,但是决定先把这个建议否决掉再说。
就像是为了堵住她的话语一样,太宰治继续说下去。
“你第一幅画是以前在印度的时候看见她们在寺庙里面给孕妇接生,体会到了生命的感动,结果要画出来就必须得用婴儿的油脂不可。第二幅画明明只是风景画,但是却要确实的让一个人为了那副风景而死才行。第三幅画是自画像,我要求的题目,第三幅画找不到的颜色是眼睛…”
“可是你眼睛的那种红色为什么非得要我的鲜血来画呢?”
太宰治看着她,那种视线里面椎名真白觉得自己更加僵硬了。
他没有就那些残忍的事情继续说下去,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坏孩子,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她好像陷入了崭新的危机。
“为什么?”
他兴致勃勃的追问,椎名真白不说话低头,指甲在手心挠来挠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把人欺负的有点过头了,也跟着看下面,看到原先血液滴落的那个小坑,眼睛眨了眨。
“…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低低的,这个声音随着潮起潮落几乎要被淹没在海水之中。椎名真白听见的时候感觉自己听错了,但是一秒两秒三秒,随着时间的经过,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响的越发清晰,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却假装没听见。
“……”
太宰治抬起头来看着她,又笑了一下。
“现在。”他说,平静而有尊严。
“去完成你未完的画作吧。”
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退却的余地了,也没有任何可以拖延的间隙,如果说将时间被比作长河,总是无视被卷入其中的个人意志源源不断的冲刷而去,那么椎名真白现在也被时间推着往下做了一个大漂流。
她是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大多不属于自己,但是也有一些属于她的非得隐藏起来不可的见不得光的东西,现在的那些东西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太宰治逼着她去看,她在痛苦之余却又发现那些东西说穿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并不比原先把它们蒙在心里慢慢腐烂的样子更加可怕。
现在她必须得成长不可了。
这和之前森鸥外教给她的所谓的学习不同,这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必须得做的事情,所以椎名真白也要成为一个大人了吗?像是妈妈小时候一样?她不知道。
她轻轻的握着小津的指尖,他的手指被她握着就像一个画笔一样,在地上的自画像上点了点。就点在原先少女空旷的眼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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