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上一点不很压迫的气势,试图在不吓坏『伊拉斯谟』的前提下问出话来。
忍住发自内心的微笑,『伊拉斯谟』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诧异表情,提高了声线嚷嚷起来:“不是说了吗?诗歌——歌以咏志啊!”
校长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让中原中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过激的话,可他不就是稍微问了问吗?
『伊拉斯谟』接着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青少年就是春天!偶尔有春日之明艳,但更多时候是料峭春寒,是早春的泥泞!冻掉了多少叶子才开出几朵花来!我是园丁,懂得体谅每一棵沉默的树,即使无法左右日光和春风,依旧想要听到……芥川君的春天太贫乏太沉默了,我希望他能从别的方式说出话来,即便是重复别人的话也好,所以我让他去读读诗,可以的话写一点,这又如何了!”
校长掷地有声的言辞像一把带着寒气的刀刃一下子割到了中原中也的舌头。
他从不能想象这样的回答——从另一个世界泼来的一盆冷水。他咬着牙突然领会了太宰治的心情,这影响的确也太多了。
中原中也很想撤退,他作为武器,不,港口黑手党的高层的一面像感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危险一样颤栗起来,而剩余的部分——他以前都不怎么意识到存在的部分则将脚定死在原地。
『伊拉斯谟』还在继续说着:“我们就像在春日阳光下萌发的树叶,也和它们一样生命短暂。死亡或衰老将很快到来,人将如枯叶一样飘零。不当躲在成说之后,虽死何惧!芥川君想要体会人生的意义,我很赞成,只是他走得太快,不能回看自身。人即使沉浸在孤独之中,也不当向孤独寻求回声,我很愿意替他提供一面镜子,一沓纸,一支笔,这又如何了!”
来之前,中原中也是绝想不到自己会笑都笑不出来的。但眼下,他也做不出什么更好的表情来应对,只能眼神阴翳得不像自己地站着,像受刑一样听着『伊拉斯谟』讲话。
他最后没有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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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到口干舌燥送走了神色仿佛被雷劈过一样的重力使之后,赤枝的精神终于在愉悦的疲惫中松弛下来。
他本来没想说那么多,因为中原中也的行动力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可能太高了一点,但看着对方怀疑人生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再扯一会儿。
中原中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他,最有可能是太宰治说了些『伊拉斯谟』的什么话,也就是太宰治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马甲存在的漏洞了。
有点棘手,但暴露的确是迟早的事,那么提早一点在中原中也面前表现异常也算是抢得先机了,毕竟刚来到横滨的『伊拉斯谟』和如今的『伊拉斯谟』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赤枝仔细想了想,调整了一下教士的人设。
‘在完善了我们的面具之后,我们一生都在寻找一个我们无法愚弄的人。’这个就很不错,对吧。
接下来,就让他看看太宰治会怎么做吧。
第31章 伊拉斯谟
周四上午,『伊拉斯谟』在办公室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打断了——港口黑手党的工作人员带着梦野久作来替他‘请假’。
在人格矫正后,梦野久作怎么看都是个既可爱又普通的孩子,在离开信任的大人时会感到不安,同时也想出去玩。
校长看着站在门口不说话光是盯着他的男孩,叹了口气。
在肩上轻拍两下,顺着脊背一记安抚,左手握着小手,另一只手揉揉发顶。
『伊拉斯谟』熟练地用肢体动作减轻了梦野久作的不安,然后把露出笑脸挥手告别的男孩送出门口。
“这么擅长驯服小动物吗,伊拉斯谟校长?”
尚未转身的校长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既倦怠又清冷的声音。
『伊拉斯谟』闻声毫不惊讶地回头,看到穿着立领诘襟校服的太宰治翘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手上拿着显然是自己送给芥川的礼物。
这不是解锁全新立绘了吗?学园太宰治什么的。
“只是普通的正向强化而已,儿童教育非常推崇。”『伊拉斯谟』表现地像太宰治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一样,很不介意地坐在客椅上,“太宰同学。”
在对面的黑发少年做出一个不知真假的呕吐表情时,年长者面不改色地开口:“稍微说个前提,在接下来的谈话开始前。”
“我想那位前天到访的‘柏村中也’应该不会再来拜访了吧。”他推了推眼镜。
太宰治在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麻烦的小矮子”后,把腿收了回来,总算坐姿端正了一点。
『伊拉斯谟』的目光扫过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停留在快从边缘滚下去的钢笔上——然后在太宰治把东西推下去之前收拾了一下。
“所以——”
“嗯哼。”
不知道在对视中传递了什么信息,两个人都轻松地笑起来了。
『伊拉斯谟』的笑声要先停下来。留在脸上的笑则满是‘真拿你没办法’的味道。
“好啦。既然太宰君你都找上门了,我就承诺有问必答好了。”校长非常友好地说道,没有继续使用‘太宰同学’这样的羞耻称呼。
依旧坐在主座上的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抱着手臂就开始不客气地提问:“我是第一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