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这种毫无原则的家伙,为了取乐肆意妄为的滓渣,怎么可能是一样的人?
然而每当她这样发问的时候,总是在回忆里刷存在感的白兰·杰索就会顶着那个招牌的无害笑容冒出来。那时他说过的话,甚至连停顿和语调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的你,果然和我完全不是一路人啊。】
……现在的我。
只是现在的我。
她不由自主地瞅了一眼兴致高昂的江之岛盾子,少女的蓝眸在人造灯光下熠熠生辉,满溢着足以让人一见倾心的奇妙魅力——这人已经登上了讲台,撑着桌面兴致高昂地打着招呼。
“学生会的诸位!为了美妙的未来,为了甘美的绝望,请应邀而来的你们献出生命,在这里相互杀戮吧!!!”
未来的我,变成这样的人了吗?
身体的僵硬已经不只是源于抵着后心的枪口了。某种从最里面涌出来的、消极的可怕物质,正在安静而缓慢地湮灭她自己。
麻木地看着江之岛盾子分发“杀人动机”,随即脚步轻快地推来一辆小车,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她一直知道人性经不起考验,脆弱、晦暗、毫无定性——也正因如此,更加怀疑自己。
我会变成这样吗?
怎么,你以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吗?
始作俑者把电锯、斧头、手/枪乃至机/枪都一股脑抛在教室中央,然后笑嘻嘻地退出来,和眼神空茫的前辈站在一起。
“好戏要开演了。身为见证人,可要好好地履行职责,一帧不漏地看下去哦!”
几乎就在她话音结束的下一个霎那,教室里传来了扭曲破音的惊怖尖叫。
——“最大最恶绝望事件”,导致预科生集体自杀的引子、亦及日后死亡直播的雏形,以疯狂和流血宣告了开始。
同伴在重压下毫不犹豫地彼此背叛。
把彼此视为敌人、猎物,甚至挡箭牌。
最先出手的家伙占得了先机,于是余者开始争抢武器。至于周边的熟面孔,不过是需要清扫的阻碍而已。
脸颊不知何时变得湿润,夜风吹拂,带来刺骨的冰凉。
早已感觉不到抵在身后的枪口,在世界崩解剥落的声音里,少女跪倒在染着血的地板上,用战栗的双手捂住了脸庞。
“不要……不要这样……”
支撑着我走到现在的东西。最珍贵纯粹、不容玷污的珍宝。
回忆里举着盾牌的纤细身影,那孩子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毫无畏怼的明媚微笑。说着“能帮上忙我已经很开心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然后在燃尽一切的热量里,平静地接受死亡。
“请停下。即使是这么,浅薄的关系……但是怎么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