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让惜命的她无法去孤注一掷。毕竟她从来不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人,做不到身先士卒,更别说她本质上还是个该下地狱的魔女。
罪行累累的魔女,哪怕冒出了想要脱身泥潭的想法,也不可能与太阳握手言和。
“还没看见黑礁的人?”乌丸莲耶忽然问。
坐在驾驶位的部下当即回应:“没有,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但……海面仍旧没有观测到船只靠近。”
一览无遗的海面,给足了他们观察空间。
乌丸莲耶之所以会提前抵达碰头地点,为的也是这个。视野开阔的海面,遥遥就能看见船只的身影,这样不管有什么变动,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比如说以快艇的速度,在距离约定时间多少分钟前就该在海面看见船只的影子,万一看不见,就意味着船必然不可能准时抵达。
而不准时……
便意味着异常。
部下:“再等个五分钟,如果到那时还没有看见船影……”
那就必然要考虑最关键的黑礁商会出问题的可能了。
贝尔摩德小心看了眼首领。
做好了一切准备,若是因为黑礁那边出了纰漏,就属实有些滑稽了。
但想想BOSS……
贝尔摩德心说:难保这个多疑症患者不会做好不知道多少手准备。
五分钟后。
海面依旧安安静静。
就在乌丸莲耶脸色越来越沉时,宽敞的厢车内,响起手机来电的动静。
助手拿来手机:“BOSS,是黑礁的会长。”
乌丸莲耶看向自己的替身:“接吧。”
于是按下了免提键,其余人一致保持安静,唯有BOSS的替身在接通后开口,打算质问黑礁商会为何仍未出现。
却仅仅只是开了个口,就被另一端的暴躁谩骂打断。
电话的背景声里,还有呼啸的夜风与哗啦的海浪。
“你们怎么……”
【喂,你***个臭老头,我**绝对要把你的**塞进你的**里!】
是莱薇的声线。
纽约贫民窟长大的恶徒操着一口极其脏的美式粗口,她毫不客气,语气堪称咬牙切齿:
【王八蛋,你最好别让我遇见,否则你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冷静点,莱薇。】
似乎有人在和她抢手机。
黑礁的会长达奇在电话接通后,反而想明白了。
他一边安抚莱薇、对她解释,一边扭头接过手机:
【既然雇主会接电话,就说明这事应该是第三方指示,喂!快来个人把莱薇拉开一点……喂?喂,老板,是我,达奇。】
【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内部又有谁泄露了消息?为什么会有人精准蹲到我们的路线,开着武装直升机和军用快艇追杀我们?】
达奇言简意赅,先发制人。
替身一愣,下意识看向乌丸莲耶:“……追杀?”
【啊,没错。】达奇,【那绝对是早有预谋的陷阱,我可以肯定不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只能是你那头的状况。】
好不容易击落直升机,搞毁了一艘敌方快艇,并利用日本海上巡逻队摆脱追杀,脱离追兵的信号屏蔽范围。
重新恢复通讯的黑礁会长这么继续道:
【进行委托的时候,你们应该没说实话吧?】
“……”
车厢内所有人都看向了乌丸莲耶。
而乌丸莲耶本人的脸色,也在那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手机,似乎在思考黑礁话语的真实性。
仿佛猜到对方会怎么想似的,达奇会长也不卖关子,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总而言之,我们有船体的记录仪视频可以证明刚刚的突发袭击,只要不是傻子,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早有预谋的埋伏——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并不是什么类型的工作都接的,毕竟我们只有四个人,有命花的钱,才会去赚。】
【形态与性能无限逼近AH64但明显有所不同的重型武装直升机,配备了榴弹,机枪,信号屏蔽装置的K90型快速攻击艇……】
【可以说那几乎都些最好用且昂贵的军用规模装备,有些我还没见过,像是未上市或者私人订制的产品,而在往往意味着大麻烦。】
【我们一般是不会接这种类型的工作,老实说,刚刚要是再多一艘快艇或者再多一架直升机,我们能不能脱身都不好说。】
【所以抱歉了,老板,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至于订金,如果你能给出追击者和你们无关的证据,我们会原封不动的退还。】
这话一说,黑礁就摆明不想退订金。
这也自然,他们不搞慈善,方才那起事件,黑礁的炮弹消耗了不少,船体也有明显的受损,急需维修,而且本身这件事也是因为雇主的隐瞒导致的,黑礁自然不会大方的退回订金。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老板你自求多福吧,毕竟我们会被精准逮住,那个不知身份的第三方想必也知道你在哪——那种规模的追杀,目标想必不会是我们这个小小的商会。】
说完,达奇就挂断了电话。
车厢一片寂静。
贝尔摩德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久前她才为BOSS的算无遗漏而感到恐惧,现在立即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惊得瞪圆眼睛。
然而来不及幸灾乐祸,不祥的预感已经先一步占据了她大脑。
贝尔摩德身体僵硬的站着,心跳咚咚传入耳膜。她回想起黑礁会长方才报的追杀者的装备及武器型号,作为情报人员的她,感到极其熟悉。
当然熟悉。
——那都是他们组织行动部队的统一配置。
换句话来说。
追杀黑礁商会的,极可能,或者说百分百就是他们组织自身成员。
那群……野心勃勃的反叛者势力。
乌丸莲耶不在乎那点委托金。
他现在只在乎黑礁透露的情报。
这一情报,让他认定了一件事:自己身边,自己目光所及的眼前,正存在着一个活生生的叛徒。
谨慎到神经质又傲慢到了顶点的乌丸莲耶,因此而有些失控。
他先前的游刃有余,也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通笑话。
目光不由阴森森扫过厢车内的其余人,怀疑的种子几乎是刹那间发芽、长大,化为了投下无边阴影的巨树。
乌丸莲耶焦躁的抓挠自己的脸,把刚覆盖上去的假皮都抓挠的撕裂,可偏偏又没有完全扯下来,以至于他现在看上去像是个画皮鬼,一半是坚毅的人面,一半是阴森扭曲的鬼面。
他想否定这个猜测,毕竟,如果自己身边就有卧底,有灰雁或者其他叛徒的眼线,那么为什么过去数日迟迟没有人抓捕自己?
但他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