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着银色眼眸的尼昂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看着那只鸟一点点靠近:“日本的乌鸦还真是多啊,还一个个那么嚣张。”
说完稍稍停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低语:
“……还真不怕挡了别人的路,因此被人拿弹弓射死。一群乌鸦固然棘手,但落了单的乌鸦,只要让它有去无回,便无需担心鸦群的报复。”
“除非失手让它跑了。”
“不过也就只有手生或学艺不精的人,才会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还打不中这么一只体型肥硕长相显眼的鸟吧?”
【……你在暗讽什么?】对面显然以为尼昂在嘲讽自己于眼皮底下放走了自投罗网的目标。
“我只是在描述乌鸦而已。”
【用乌鸦来形容叛徒,反而是对这种鸟的侮辱,什么时候,乌鸦能够和条子扯上关系了?你的比喻真是越来越随心所欲,根本不思考贴不贴切。】
所以,我说的就是乌鸦啊。
一群漆黑的食腐鸟。
傲慢,恶劣,嚣张,不祥——总是被冠上这类含义,被用来代表黑暗事物的无辜鸟类。
手机对面的声音不快说完,随后再次催促:【与其有功夫冷嘲热讽,倒不如快点滚回来,那家伙要是跑了,你也少不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哦,那还真让人害怕。”
尼昂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回答,他目光缓缓抬起,如针一般扫过乌鸦后方的死角,然后迈步过去,猛然转移目光看去——
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因为今天是关键的一天,所以我多心了吗?
另一头。
早在乌鸦吸引注意力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选择离开的松田,躲在了百米开外的另一个拐角。
而在那位银眸的绮丽男人走向乌鸦,并转头朝他原本躲藏的位置看去时,松田猛然把自己开了照相模式、仅仅将摄像头露出墙面用来远距离观察的手机收回。
他呼出一口气。
心想:真敏锐啊。
脸上冒出冷汗的卷发刑警,不由庆幸自己刚刚果断的决策。
虽然距离远了什么都听不见了,但至少不会被抓个正着。
他有预感。
刚刚要是暴露的话……自己说不定会陷入危险。
松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一股凉意。
尼昂很快就转身离开。
而已经意识到对方有多么敏锐的松田犹豫了数秒,最终还是咬牙,把随身携带的警用配枪拿了出来,并在手机编辑好求援短信后,跟了上去。 。
清晨六点五十七分。
跟踪的十分钟后。
周围越发偏僻,甚至看不见任何路人。连生活在东京许多年的松田,都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么条又深又长的僻静小巷。
对方来这里干什么?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前方那位有着和自己恩人同样名字的绮丽男人,身上的嫌疑已经多到完全洗不干净了。
松田没有轻易探头。
他只是靠听。
听着对方忽然停下脚步,掏出了打火机。
听着对方“咔嚓”燃起火苗,点燃了一根烟,呼出了一口气。
听着对方正前方的拐角传来了急促、虚弱的喘息声,和有意压制但仍旧有些漂浮的脚步。
“早上好,波本。”
松田听见尼昂这么彬彬有礼地朝前方出现的人问好。
语气及用词都仿佛在参加晚宴一般。
波本?
威士忌酒?
松田还在思索,但下一刻,就被另一道——那带着明显虚弱气息的熟悉嗓音所彻底打断。
“巴罗洛!?”
那是切切实实熟悉的声音。
惊呼着,带着警惕,戒备和棘手的味道。
哪怕没看见声音主人的长相,松田也绝不会认错这道声音的主人。毕竟他真正交心的朋友就那么几个,他怎么会认错朋友的声线?
心头骤然一紧,不由猛然探头看去:昏暗的巷子内,站在正中间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叼着烟,手已经从腰间摸出了危险的枪械,并将枪口对准了前方。
枪口对准的目标——金发深肤显然才死里逃生,却不幸又被逮了个正着的熟悉男人正捂着腰间淌血的伤,脸上满是如临大敌。
松田:“……!?”
黑发卷毛的刑警神情一空。
在尼昂举着枪,依旧彬彬有礼说出“许久不见,并再也不见”的话语瞬间,他几乎是同时抬起了自己手中的警枪。
“沙……”
——并因为着急而没能控制好的动作,导致衣物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砰!”
松田扣下扳机,瞄准了尼昂持枪的手。
却不料枪响那一刻,对方却更早一步侧过身躲开子弹,并在同时用空闲的那只手,变戏法似的摸出了身上的第二把枪。
垂着眼,细长的眼睫投下的阴影盖着眼底的锋芒,尼昂银色的双眸死寂地迅速左右巡视而过,随后同时朝两侧扣下扳机。
“砰——!”
两发声响重叠,以至于听上去只有一声。 。
灰雁的行动作风发生了变化,原因在于他得知了某个消息。
——BOSS要正式撤离日本了。
但是撤离的时间,撤离的方式,撤离的地点,一概不明。
似乎是知道很多势力在找他,组织BOSS在正式撤离前接连放出了替身。
他安排了人扮演自己,安排了一支护卫队护送自己的替身,这样吸引火力的诱饵起码有数十个,而每一个的规模都无比正式、透着财大气粗的味道,让人弄不清楚究竟哪一支护送队才是真的。
所以在警视厅的观察里,才会多了那么多隐蔽的暗杀事件,并几乎不再有加剧恐慌的公共场合恐怖袭击发生——灰雁势力总不会给自己人再继续添加阻力。而比起与护送队正面枪战,找机会将棘手的人员暗杀清理扫清道路,反而是更轻松的。
可惜。
至今为止,死的都是弃子。
那些替身出色的发挥着作用。
甚至不仅仅发挥障眼法的功能,还同时作为饵料进行着诱捕。
每一个替身位置的暴露,都意味着护送队里有叛徒在泄露情报。
……这是个清扫组织在日势力内部“污渍”的好机会。
有趣的是,关于朗姆的死亡,BOSS哪怕已经对其做出了判决,却并未直接把朗姆昔日部下一网打尽。
那位老人反而选择隐瞒消息,装作一切如常。
朗姆的不少心腹,不少曾经归朗姆管理的情报人员,现在仍旧在正常工作着。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直属上司已死,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列入了怀疑名单。
在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