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地像躺了个模型的床铺里动了动,鼓着一个人平躺高度的被褥拱了拱,从平躺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
原本盖在额头上的发丝顺着重力有点开始向下倾斜,稍微凑近枕头的头发干脆沿着枕头的弧度铺了过去,蹭得脸侧稍微有点痒,就像他每晚被夏野脑瓜顶的粉毛蹭到脸颊的那种痒。
从平躺变为侧躺之后,狗卷棘他更精神了。
落点在虚空的紫眸慢吞吞眨了两下,然后更加放空起来。
啊,侧躺之后更明显了,怀里空荡荡的,没有抱枕,连睡觉都不习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狗卷棘心想,往天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搂着软乎乎的温暖的热源,用下巴抵着毛绒绒的脑瓜顶,闻着可能有助眠效果的桃子味,很惬意地睡觉来着,但是今天床上比较空旷,只有他自己甚至这个空旷的时间还可能持续个一阵子。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自己睡觉,也从来没有失眠的情况来着,而且单人床上睡两个人,就算他们体型都不大,说实话也不宽敞,更何况夏野还老是往自己怀里钻
狗卷棘的目光更加放空了。
好吧,只有最开始是夏野很热情地钻进来,之后他已经可以很自然把抱枕搂在怀里,理所当然地抱在一起睡觉了。
没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没有一个粉毛猫猫抱枕搂着,他失眠了而已。
翻来覆去就是很精神的咒言师又把自己换了个面烙饼,最后实在是觉得没什么用,才格外低气压地坐了起来。
双腿盘着,被褥堆在盘起来的腿上,窗帘有一道缝隙没拉好,浅浅的一条月光透进来,在被子上打上一条亮色。
狗卷棘盯着这条亮色,心里在纳闷失眠怎么这么突兀,明明以前也没觉得单人床空旷,被子里也不冷,怎么今天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缺东西,床上缺怀里也缺,但实际上根本没那么夸张,只是缺了一个我妻夏野而已。
不得不说,我妻夏野选择的攻略方式,坚持不懈地入侵咒言师的生活空间,就这一点来说,实在是非常成功。
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不黏在一起也要在视线能触及的地方待着,只要想起来看过去,视野里就有一团粉色,指缝里也总挤着另一个人的手指,桃子味沐浴露的味道都快被鼻子默认为空气了,不止夏野身上有,就连自己身上也开始弥漫起来。
就这么几乎快要像吃饭喝水一样习惯,在这个习惯突兀消失的时候,不适应的情况几乎会被扩大到最明显的程度。
明明夏野才离开一天但是他已经在隐晦地盼望着夏野早点回来了。
狗卷棘垂着眼睑,盯着腿上的被褥,安静地开始神游。
脖颈上暧昧的黑色皮质,皮质下藏着的红色条痕,小巧的喉结,和喉结外的一圈齿痕他其实也只是很普通地咬了一口夏野的脖子,还是带了点怒气的那一种,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这一口仿佛打开了什么的大门,某种防线似乎被不知不觉地突破了,就像之前交流赛前的休息室一样。
很突如其来的,似乎做出一种亲密一点的行为之后,就默认两个人的接触可以更为紧密,有种狗卷棘自己也想不出来缘由的心照不宣,和不可捉摸的意识不到的顺理成章。
还有,他自己不敢深想其中含义的举措。
为什么想要送choker,为什么下意识买了紧一点的型号?就算是生气地很想咬一口,也很难解释为什么就选了那样一种特殊的地方
甚至比锁骨上都要特殊,只要衣领稍微拉开,别人就能看见被拦在黑色皮质choker下,露出一半的牙印,带着莫名的宣示主权的意味,就像实际上一开始被压抑住,现在却丝丝泄露溢出来的占有欲与压制欲。
因为夏野要去其他的地方,不会一直在自己眼睛底下,他知道的东西会很有限,并且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他不希望发生的事,所以带着自己也摸不清的想法,他想要给自己的打上一个印记。
印记只一个怎么够呢其实应该多打上几个吧?
模模糊糊中,这个想法突然就冒出了个头,然后又把狗卷棘自己吓了一跳。
他究竟在想什么!
银发的咒言师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直接把自己已经不受控制跑歪的思绪扯了回来果然晚睡容易影响头脑的清晰程度,竟然想到了那么奇怪的乱糟糟的地方,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吧?
于是失眠的狗卷棘又呆坐了一会儿,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心理斗争,然后才下定了决心,耳尖微红地下了床,拐去洗漱间,纠结了半天,摸出了一瓶桃子味的洗澡沐浴露。
味道味道很好闻,很熟悉,就是夏野身上的味道,狗卷棘有时在埋在夏野脖颈的位置吸猫的时候会好奇,夏野身上的桃子味为什么这么浓,难不成是沐浴露腌入味了?
狗卷棘觉得脸颊有点烫,他抱着这瓶沐浴露重新钻回了被窝,然后用被子把这个小瓶子一圈圈地卷了起来,一直卷成长条的蛋糕卷,才搂着蛋糕卷抱在了怀里,嗅着浅淡的桃子香味,慢悠悠浮上了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丝困意。
说起来,夏野动身之前,他抱着有点琢磨不清的心思,把自己的手机吊坠挂在了夏野的新手机上。
一直到快睡着的时候,狗卷棘才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这件事。
手机吊坠是个造型可爱的饭团,上面带着一个活动圆环扣的固定圈,无论是当成吊坠,还是挂在什么地方,都很方便,而他当时的想法其实是
挂在choker的穿引口上,其实也不错吧?
***
我妻夏野有点烦躁。
『从登上飞机开始,就有这种放松不下来的感觉了。』
他兴致不太高地想着,飞机从极东跨往南欧,中途还转了两站地,而一路上他又很少有能睡着的时候没有棘君可以贴贴,连睡觉都提不起兴致了。
『因为要离开棘君一阵子,所以无论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不想和别人说话,也懒得和乙骨前辈拉进关系过两天再说吧,也没有必要多么友善热情,只要和乙骨前辈的关系不会让棘君感到困扰就好了。』
嗓子稍微有点发干,所以唾液的分泌就不受控制增加,吞下去的时候又觉得脖颈上的choker很有存在感,choker是棘君送的,所以我妻夏野会又一次陷入了离开棘君一阵子的低气压。
『日本现在的时间,棘君应该在睡觉棘君会搂着什么东西睡呢?是被子吗?』
我妻夏野又有点羡慕那床被子。
『明明我都没办法和棘君睡在一起,但是被子却可以,稍微有点嫉妒了回去要偷偷把被子换掉。』
『但是,那又是棘君盖了很久的被子,有棘君的味道呢还是收集起来吧。』
痴汉的思维占了上风,于是我妻夏野又改了个主意。
『五条老师之前提起过,要我帮忙的任务只集中在意大利西西里岛这一带,所以快点清理掉这些很麻烦的事情,就可以回学校和棘君贴贴抱抱了。』
南欧的天气炎热,靠近地中海,并且多火山,虽然我妻夏野其实称得上第一次来南欧,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因为其它渠道而对意大利很熟悉。
心里不停强调着很快就回去,我妻夏野才慢吞吞地平复了一点心情,然后把高高衣领的拉链拉下了一截
然后突然就收到了格外有存在感的震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