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左右张望,抬起脚步,从水池之中走出。
黑暗随着他的动作退去,当他再次落下脚步,目之所及就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光明。
蓝天白云之下清风吹拂,不远处有一个天使雕像的喷泉,喷泉四周围了一圈花坛。花坛的侧面有一条长凳,红色短发的青年坐在长凳上,正躬下身抱着饲料喂鸽子。
纲吉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疾步奔跑向他,青年也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指。
啪
手指抵在了纲吉的额头上。
笨蛋。
青年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那只手指抽离,化为手掌抚弄在他的头顶。
纲吉嗫嚅着,拉住对方的衣摆。
交到了好朋友啊,笨蛋纲吉。他说。
纲吉仰起脑袋,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因为这个迦具都玄示是如此地温柔。
于是不做思考地踮起脚尖,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很是自豪地小声嗯了一声。
阿武是重要的朋友。
他轻声说道,欢快地为大家长介绍起自己的友人来。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大概是他的身体足够疲惫,纲吉说着说着就呼呼睡了过去。在广袤的梦境之中,在敬爱的兄长的怀抱之中沉沉睡去。
这或许就是梦境的意义。
梦境中的红发青年垂下眼,戳了戳幼崽婴儿肥的脸庞。
伸出的手指在退回的时候骤然停住,红色的光芒在指尖亮起,将实体的手指取而代之。
时间差不多了。
正在沢田纲吉和山本武两只幼崽贴在一起呼呼大睡的时候,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从外推开。
带着黑色礼帽的成年男性站在房门处,目光微沉地落在纲吉身上。
月光之中,浅棕短发的青年如月之精灵一般,缓缓现出身形。
他缓缓抬起眼眸,清澈如琥珀一般的眼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希望之光。青年抬起头,目光与Reborn的目光在虚空之中短兵相接。
他苦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唇前。
嘘
Reborn无声嗤笑,先行转身离去。
青年迟疑地看了眼蜷缩成一团的幼年体自己,嘴中俯下身摸了摸那头棕色的软毛,才抬起腿,跟随在家庭教师先生的身后离去。
真是糟糕。
他半是无奈地想着,庆幸的大概就是至少现在Reborn是打不到自己的。
想起来自家庭教师的惩罚,即使是被称为里世界教父,永远伫立在意大利顶端的彭格列之王,也不由得露出头疼的表情。
同样的月色之下,换下黑色术服的古川忠义避过来自各方的眼线,独自来到贫民窟的一角。
半夜不睡觉的少年坐在门口,见到他的到来也没有丝毫惊讶,而是扭过头,扯开嗓子拖长声调喊了一句。
森医生有客人哦
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没过一会,形容邋遢的医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什么啊。
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贵客,没想到竟然是古川君。
古川忠义露出虚伪的笑容。
如果不是必要,我也并不十分想见到您这幅尊荣。
他扫过邋遢的医生,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好歹是进了屋。
金发的萝莉为客人端上加了盐的绿茶,蹬蹬蹬蹬着脚步躲到森鸥外的身后。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
古川忠义大马金刀地坐下,说道,我希望森军医能够交给我一份情报。关于荒霸吐研究的研究员所在之处的资料。
哦呀。森鸥外抬起眼,紫红色的眼瞳在黑夜之中散发着幽光。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资料啊,他双手搭在身前,歪了歪头,那么,你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古川副军团长。
古川忠义哈哈大笑起来。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啊。他笑道,我想想,嗯,你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哄骗了我们家竹千代即将拿到了吧。
森鸥外:啊呀啊呀,说的鄙人像是什么卑鄙之徒一样。
你不是吗?
哦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如此,古川忠义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露出思索的神色,那就用上次的人情好了。
他说道:将你从那群老头子们的责罚之中救下来的人情用这个好了。
哦?如狐狸一般狭长的眼落在身形壮硕的男人身上,森鸥外沉思一瞬,伸出了手。
那么,合作愉快。
两只手交叠在了一起。
顺便一提,我能知道你要做什么坏事情吗?
哦呀哦呀,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坏啊。古川忠义用森鸥外的话反击,将对方递来的资料揣进怀里,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沉稳的目光中流泻出一丝温柔。
不过是要当一次圣诞老人罢了。
能够容纳代号名为[荒霸吐]的异能体的装置是否也能够容纳下[王]呢?
真是想一想,就令人兴奋的设想啊。
他如此想着,在这些年中悉数收敛的锋芒再度露出了一瞬的寒光。
黑夜过去。
纲吉是被脸上被什么东西踩压的触感给唤醒的。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抓住在自己脸上兴风作浪的爪子。
毛茸茸的触感。
男孩子眨了眨眼,终于适应光亮。
侧过头对上茶褐色的猫瞳,抿出小小的笑容。
早上好,他弯了弯眼,猫。
山本武早已经起床,换上出门的衣服,坐在床边,健气极了地同他打着招呼。
向来不见踪影的Reborn也端着杯黑咖啡坐在餐桌边,浓郁的咖啡香气盘旋在房间之中,让人不自觉地就心平气和下来。
纲吉回了山本,穿衣洗漱,最后坐在家庭教师的身前。
嗯咳咳他提胸收气,单手握拳抵在唇畔,抬起头等了半晌没人搭理,慢吞吞地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对面。
在家庭教师先生看过来之前赶紧闭上。
说起来我昨天好像看见R老师了诶。穿着奶黄色卫衣踩着软绵绵拖鞋连整个人看起来都软哒哒的男孩拖长了声音盘问,没有丝毫威慑。
他故技重施偷偷睁眼,被正巧看过来的Reborn抓个正着。
突然惊慌了一下。
沢田纲吉咳咳咳了好几声,心想心虚的怎么变成了自己,溜溜达达地凑到了Reborn的身边。
所以是怎么回事呢?他懒洋洋地问,并非盘问,而是十足的好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