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示玄示玄示玄示]
停下来停下来啊。迦具都玄示!!
天地为之一静。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同时凝固,张开双臂的男人转过头颅,投射来温柔的一眼。
那似乎是极为温柔的一眼,与迦具都玄示整个人都不相配。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像是凶名在外的炼狱舍老大,实际上是一个好好上学乖乖上课,每天都在为了考上东京大学而努力的乖宝宝一样。
但是没有人知道。
因此也无人知晓,残暴的赤之王坠剑之日,还有过如此温柔的目光。
这温柔到穿越时空的一眼久远地停留在了沢田纲吉的记忆之中,当时间流逝,记忆模糊,在[临死]之前,男孩终于记起了这一眼。
汹涌的记忆如海水一般毫不留情地冲刷进头脑,几乎是眨眼之剑,过往的记忆俱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沢田纲吉张了张口,泪水却止不住地从心口流出,从眼角落下。
[痛苦好痛苦啊。]
[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为什么只有我会这么痛苦啊。]
[原来是这样啊,是因为我被抛下了啊。]
他得出了结论。
[只有我一个人,被大家抛下了。]
那些温柔与善意凝固成记忆的面具,连呼唤着他的声音也加入了凄厉的色调,
于是痛苦愈加深刻,内心仿佛翻涌的海面,久久无法平息。
这些无法平息的情绪毫无节制地放出,外化成为永远如狂风骤雨的赤色。
走马灯弹。
趴俯在远方的黑发男人扶住了帽檐,低声说道。
来自彭格列的黑科技,能够让中弹之人回想起一生之中最为深刻的记忆。
比起死气弹,这枚子弹更适合现在的沢田纲吉。
这是来自于家庭教师的判断。
Reborn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闪烁着赤红光芒的弟子,比起另一个世界的沢田纲吉,这个沢田纲吉更早地掌握了强大的力量。
但是心智却更为年幼。
他想起那些拿到手中的资料,心底不得嗤笑炼狱舍一群男人对幼崽就像是面对什么珍稀动物,恨不得全身心都用来照顾沢田纲吉。
也正因此,原本就幼稚的小鬼,被他们养得更加脆弱。
说实话,Reborn并不讨厌这一点。
但是,如果这座被长辈们所构建的温室却过早地倾塌了。
就算是赤之王迦具都玄示也不曾预料到,在自己与族人死去之后,却成为了唯一的留存者的噩梦。
Reborn曾经无数次看见过沢田纲吉在黑暗之中大汗淋漓,哭喊着从未听过的名字,却久久不肯醒来。
那些甜蜜的记忆早已经化成心智尚幼的沢田纲吉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无法触碰,也不会愈合。
但是,这是不行的。
作为他的弟子,沢田纲吉不能是一个永远注视着过去、永远在原地踏步的人。
于是在这关键的时期,能够唤起记忆的走马灯弹从弹道中射出,没入幼崽的躯体,将那道正在腐烂的伤疤剖开。
只有如此,才能够重新在伤疤上涂上痊愈的良药,促使它愈合。
他站起身,看见天边的赤红逐渐收缩,目光沉下,神色却轻松许多。
蠢纲。
他低声笑道。
沢田纲吉睁开了眼。
澄澈如琥珀的眼瞳装满了无机质的火焰,垂眸伸手之间,与平日软糯的幼崽恍若两人。
他抬起手,赤红的火焰尽数收回身体。
一片赤红的瞳恢复了澄澈,他垂眼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富永太郎,不再因此愤怒。
在下面仰着头,脖子很疼吧。他轻声说道,站在上面的话,就不用抬头了。
所以,要和我一起来吗?
富永太郎看着他,向来懒散的男人一甩疲态,目光中闪烁着灼目的光彩。
GSS的首领厉声叫着他的名字,富永太郎侧过眼,记忆中对待自己如父如兄一般的首领不知何时变成如此的模样。他如此失望地看着首领,老人也因为这目光而愈加惧怕。
惧怕趁手的武器脱离控制,惧怕震慑其他组织的干部离开组织。
但唯独没有惧怕家人的离散。
富永太郎失落极了。
他握紧了拳,在抬起眼,高悬于空的灼目日轮已然消失不见。
天际一闪橙红色的光是他最后的留影,他垂下眼抚摸着依旧因为激动而雀跃不止的心脏,感知到冥冥之中,某种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沢田纲吉对富永太郎所思所想一无所知,他依靠着火焰飞越了港口,落在最后看见R身影的高楼。
但是此时他已经不在了。
火焰从男孩的身周褪去,勇武强大的王消失不见,留下柔软而温和的躯壳。
天台的门从内部打开,纲吉转过头,撞上惊讶的古川忠义的双瞳。
古川哥。
他很小声地呼唤着对方,像是失手打碎花瓶的猫。
古川忠义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还是笑了起来。
受到这笑容的鼓舞,沢田纲吉抿了抿唇,仰起头来。
古川哥。他握紧了拳,从未对他人说过的某个妄想,在面对着与自己一同留存下来的家人的时候,似乎就能够尽数倾吐。
他抿了抿唇,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古川忠义耐心地等待着他,这是身为炼狱舍最小的孩子,大家的竹千代的特权。
沢田纲吉是在炼狱舍众人的爱与血的浇灌之下成长起来的。
他们给他冠上竹千代的名字,是要他顺心如意,一生顺遂。
因此,如果说全世界都会反对他的妄想,炼狱舍的家人们却是不会的。
于是沢田纲吉握紧了拳。
古川哥。
我、我要复活玄示。他抬手,黑色的文字盘旋在手中。
棕发的少年执着地盯着古川忠义,试图寻找肯定。
就用这份力量这份能够让我的愿望称心如意的力量。
沢田纲吉紧张地看着对方,隐形的猫耳折成了飞机耳,看不见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地面,琥珀一样的瞳诚实地倒映着古川忠义的神情。
男人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可以啊。他双手按在纲吉的肩上,就像是以往无数次看着王带着纲吉胡闹一样,轻声说道。
去吧,将玄示重新带到我眼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竹千代。
原来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这个。
将发了疯的小孩送走,古川忠义双手怀抱着臂膀,靠着墙角坐下。
他抬起眼,目光落到某个角落。
黑暗之中,家庭教师倚靠着墙角,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过,你打算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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