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老板的哥哥上位?我觉得悬。”金在庆摇头,“夏油杰的性子……怎么说呢,有种没被社会荼毒过的天真,看着很碍眼。”
孔时雨弹了弹手里的烟,平淡地说:“你可以直接说看不惯有理想的人。”
“理想能当饭吃吗?能改变社会规则吗?”金在庆不屑地说:“社会是个屎盆子,就显得他无私高尚,我们仿佛成了烂泥。”
一个骗子幽幽地说:“不是烂泥是什么?金,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点自觉啊。”
站在另一侧的人冷漠地说:“在我堕落时怎么不出现?我被同化成屎了才冒出来,凭什么别人能碰到这种好事?我就碰到了混蛋?”
孔时雨笑了笑:“所以我们先碰到了老板。”
提到瑛纪,这群诈骗惯犯立刻闭嘴了。
“你们是想在老板手下混日子,还是在夏油杰手下混日子?”
“……那还是跟着老板混吧。”
出乎孔时雨的意料之外,骗子们居然都愿意继续跟着瑛纪。
孔时雨作为前刑警,他其实很赞赏夏油杰那种无论遇到何等荆棘阻碍,都不会改变理想的性格。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一个骗子给出的答案很实在:“这有什么为什么?背叛老板会死,跟着老板有肉吃啊。”
金在庆总结说:“而且跟着老板,我们都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什么,也明白老板的底线,但跟着夏油杰……额,说实话,理想这种事太虚无缥缈了,没有手上的票子来的实在。”
他们都是阴沟里的老鼠,虽然阳光很好,可不适合他们生存,他们也早就无法适应正常的规则了。
“夏油杰还不够狠毒。”光莲上人也加入了讨论,“说实话,佛子大人最初也是很小一只,看着软绵绵的,超级可爱,结果我正坐在旁边喝茶呢,佛子大人突然抬手劈死了来送衣服的吴服老板,我整个人都懵了。”
大家顿时来了兴趣:“哦?说说看,当初老板什么样?”
“真的太华丽太风雅了,佛子大人踩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和我说,他不喜欢这人,劈了,换个新的……”
光莲上人陷入回忆中,脸皮涨红,激动地说:“那高高在上、俯瞰我的眼神,真是棒极了!”
“是看垃圾和渣滓的不屑眼神吗?”
“不,是端坐于云端的神佛看向尘世,众生浮云,皆为刍狗的眼神。”
大家面面相觑,完全无法想象。
“……光莲,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我承认老板有时候气势很强很可怕,但要说神佛……”
光莲上人斩钉截铁地说:“存在!佛子大人就是人世间的真佛!”
骗子们全都别开了脸,不去和光莲上人较劲。
毒唯真可怕。
但万莲法会这帮骗子可以调侃光莲上人是毒唯,自带滤镜,错将瑛纪深沉狠辣的气势看成了神佛的威严,可此时直面这样眼神的羂索整个人都懵了。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诅咒师,羂索自诩也算经历了大风大浪。
即便他和这位大神官一歧希云成了朋友,可实际上也存了一些小心思,更是从未放下警惕心,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大神官干掉了。
降临仪式之前,提前预演一下降临仪式各个术式节点是否能正常运转,也是应该的事。
甚至在连续两次观测,羂索都觉得已经改进到没问题的程度后,瑛纪主动来到神台上,提前对自己设立束缚,进行虚空贷款束缚,以加强仪式成功的概率,都是羂索理解、认可并接受的行为。
问题出在他当时不该留在神台上吗?
可是作为降临仪式的另一个执行人,他总不能将自己排除在束缚之外吧?羂索可还存着学习、偷技术甚至最后反向操纵仪式的小心思呢。
那是出在大神官在神台上跳祭祀舞,他没生出任何警觉之心吗?
也不对啊,既然是请神降临的仪式,有这种古老的祭祀神舞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而且有一说一,羂索很久没见过这样美丽优雅、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纯澈轻灵之气的神楽舞了。
仿佛时间无限回转到了平安时代,回到了贵船神社那高而长的石板台阶前,回到了两侧挂满了红色灯笼,火光摇曳的年代,回到了众多神职人员举行盛大仪式,向传说中的高龙神献上虔诚信仰,请神明庇护新一年风调雨顺、河水温驯的时光。
只不过和贵船神社的巫女不同,大神官手上没有拿神乐铃,而是拿着一把看起来有年代的弓,他跳的舞蹈刚健又不失柔美,弓弦颤动间,像是在弹奏雅乐,又像是开弓射箭。
他腰间佩戴的镜面开始逐渐散发出淡淡金色光辉,而胸口的三枚勾玉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有光在上面流动。
然而当大神官跳完神楽舞后,他手中的长弓竟化为了一把长剑。
剑身纯白,剑刃明亮,像是一条白练,又像是一根搅动混沌的长矛。
“您是众神之母、是创生万物之祖、是众多死者的归宿。”
羂索听到这句祈祷词后不由得一愣,这说的是谁?大神官在召请神明?等等!不是演习吗?怎么就直接开始请神明降临了?!
诚如瑛纪在符文咒法中添加了神纹,羂索同样在设置阵法时加入了一些小把戏。
在神台周围的咒力突兀浓郁,宛如粘稠液体一样形成了巨大漩涡时,羂索直接发动了咒法,下一秒,他和瑛纪的位置竟然互换了!
本来瑛纪跳完神楽舞后退到了神台边缘,此刻羂索与瑛纪互换位置后,瑛纪反而更加靠近神台中心,羂索已经一脚踩在台子边缘,并纵身一跳,直接冲出了咒灵伪神降临的中心!
冲出仪式降临范围后,羂索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神台上的大神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