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忍不住悄悄回望的时候,发现克里姆希尔德也正站在窗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并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
那笑容能把最坚硬的东西也化开。在他们成婚后的数年间,每当外出捕猎征战,只要他稍稍侧过身,便能看见那满溢深情的笑颜,然后在满心欢悦中大胜而归。
直到最后一次,他没能再回来。
他曾经的挚友哈根和国王恭特出于嫉妒,也因为女武神的要求设计杀死了他。
那一次克里姆希尔德梦见了灾厄,临行前她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着他不要走,尼德兰的剑圣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愿我们再次相见时,你我身体安康。”英雄笑着亲了亲她的鬓角,眼眸里满是春风得意和自信。
事实证明不要随便立flag。
只有那一次,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原谅我,就此丢下你一个人,去面对家破人亡和世事炎凉。
……
海面的雾气如沸腾的水,复又重新弥散升腾。
少年静静地杵在原地,海水拍击着他的小腿,他恍恍惚惚地陷入了回忆。
在迦勒底的阅览室,齐格飞曾仔仔细细地阅读过《尼伯龙根之歌》,每一页,每一行,每一个字,他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他抚过典籍古雅的书页,那感觉很奇妙,前一半包括了他正在经历的一半人生,而后一半是未来的他也不曾涉足的未来。
他拥有未来的记忆,也深知自己的人生轨迹。尽管如此,他依然迫切地想看到,那个少女在他离去以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每一段经历。
仿佛这样,他就能陪伴她从勃艮第离开,陪伴她跋山涉水来到奥地利维也纳,千里迢迢到匈奴王的身边,再亲眼看着她嫁给另一位王者。
然后看着她度过平淡如水的十三年,从孤苦无依到子女承欢膝下,从青春年少到满面风霜,从单纯恬然到胸有城府,运筹帷幄……
十三年后,公主凌厉无匹地一刀砍下恭特的头颅,提着兄长的首级昂首挺胸走到哈根面前,把刀架在哈根脖子上,终于大仇得报。
最后像个倔强的女王,被敌人腰斩分尸,从容死去,为自己的复仇大戏划下悲烈的句号。
那是少年所不曾历经的年月,每一幕都使他心潮澎湃,辗转难眠。
这样的克里姆希尔德,这样的克里姆希尔德,他确信会深爱的克里姆希尔德。
终于在鲜血中盛放的王女。
他深深知晓——
如果人生重来,他也依然会答应恭特的要求,义无反顾地前往冰岛为他求娶女武神。也同样会为了折下那朵最妍丽的花而奋不顾身,达成种种看似不可能达成的条件。
因为,那是他的独一无二的克里姆希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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