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房间真的很冷。
不像她,因为畏寒,那间房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取暖手段,暖和到在屋子里就像是穿着单薄的秋季睡裙也不会觉得寒冷。
她一边数着墙壁上的时钟一边在心里算他什么时候出来,她洗澡大多都要一个多小时,因为头发很长,吹头发也要花半个小时。
身上唯一的取暖物品是那件刚才被他随手挂上的围巾。
嘛,等一个小时以后,他还是没有从浴室里出来,她就躺进被子里,不能冻坏自己!
然而,当她盯着时钟看到只过了十几分钟,他就拉开门从浴室出来之后,星见遥:“……?”
他别不是只进去换了件睡衣吧?
拉开门就看到冷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女孩,云雀恭弥微怔了怔,转眼间,他已经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被抱起来的星见遥的刚要抬头说话,忽然看到自己视线平视着的,是他白皙的颈侧和锁骨,还有一滴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那处胸膛一路往下,没入了衣领深处。
啊,真的有洗澡。
她有些恍惚的这么想着。
在第二滴水珠没入领口之前,伸手按住了。
柔软的指腹泛着冰凉,贴在一处温度过高的皮肤,让男人的脚步猛然顿住。
从头顶传来的视线虽然看不到,但是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总觉得,像是死神盯上一样,星见遥惊的一个哆嗦,手指缩了回去。
她仰着脑袋,对上那双色泽浓郁的眸子,莫名有点心里发怵,“怎,怎么了?”
“不许摸。”一贯清冷的嗓音偏低沉,似乎有些生气。
“……我只是看到你发梢有水滴下来帮你擦掉而已,你要是不满意,也可以摸回来。”说完,她咬紧了下唇,瞪着一双不满的眸子望着他。
在她的理解之内,这种并不算什么亲密的行为,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他突然转变态度的点是为什么。
云雀恭弥很头疼。
上次故意在拒绝的时候给了她那样的回答,是因为他知道以星见遥那奇特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这样,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再提起那类事情。
然而……
啧。
真是令人不爽啊,最近一直在他眼前试探他底线的那群二宫家的草食动物们。
他将女孩塞进柔软的棉被里,走到对面关掉了灯。
云雀恭弥的房间和星见遥的不一样,星见遥喜欢落地窗,他的房间只有一扇普通规格的窗户。
最近的天气不是很好,晚上已经看不到月亮了,关灯以后的房间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星见遥在黑暗之中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被褥被掀开灌进了些许冷气,身侧的床铺陷下去,有熟悉的气息闯入,缠绕在她周围让她突然心跳加快。
大概是身处黑暗,朦胧之中看不清楚的景象让她刚被吓回去的胆量又涨回来了一些,她伸手揪住了一小撮云雀恭弥的黑发。
“恭弥……你头发,没干……嗯?”
竟然是干的吗!
那刚才发梢处为什么会滴水,哦,是因为洗脸的时候脸颊的发丝弄湿了……
薄热的大手擒住了她那只放肆作乱的小手,也锢住了她的行动。
他环着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低头与她额间相抵,呼吸交缠,“遥,你应该有别的话想说?”
已经关掉灯了。
也没有月光。
不用再忍耐了。
所以……
“告诉我。”
星见遥神色一僵,明明是在黑暗里,在这般亲密的举动之下,她却还是下意识垂下了眼睫,以此来逃避目光的交汇。
像是这样能给她带来勇气。
她小声的将自己从遇到二宫铃音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拿了头发让她去做dna鉴定的事。
“我还不是很确定……”
因为没有亲眼看到结果,所以觉得还能继续逃避下去。
因为太过于渴望亲情和家人的爱,所以更加的不敢去触碰。
她想要是真的,却又害怕是真的,更害怕,这一切都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
说完这一切,星见遥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双在夜色下像是蒙着一层稀薄雾气的蓝眸,语气带着迷茫,“恭弥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不是在等结果吗?”云雀恭弥似乎对此很不以为然,语气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掺杂了个人情绪的冷漠:“那就等结果出来吧。”
“嗯,你说的也对啦。”星见遥笑的有些勉强,“就是有点害怕,她已经见到了她手里的照片,好像真的是我父亲,总觉得,结果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要怎么做呢?”
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但是,唯一确定的真相是,自己不想回去。
不想像是二宫铃音所说的那样,回到那个“家里”。
那是别人的家。
就算是那里是和父亲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那里也是别人的家。
而她的家,以前在并盛,在星见家,在那对夫妇所构建的温暖的房子里,而现在,在这个名为云雀恭弥的人的身边。
哪里也不想去。
云雀恭弥知道她在想什么,星见遥不可能离开他,她不会,他也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