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检查眼睛只花了三十分钟,但我在医疗队磨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条野采菊不知道何时找了过来:“高穗家主在会客室等你很久了,不过去吗?”
“他百分百有事麻烦我。”我捧着书架上拿下来的自学盲文的书籍,手指摩挲着书页上的凸起,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着急,先晾一会儿……话说医疗队怎么会有这种书?是你的吗?”
条野采菊把书从我手中抽出去,确认过后又还给我:“我从前放在这里的。”
“怪不得。”我嘀咕了一声,举书晃了晃:“先借我用一下哦。”
“用吧。话说回来,那可是国内首富呢,说不定要把你认回去。”
他没什么诚意地说道:“我都动心了呢,你不动心吗?”
动心吗?
当然。
母亲刚扔下我那几年,我经历过生病都不敢去医院的困顿。
对于深知人间疾苦的的人来说,钱真是个好东西,在没有任何人能给你安全感的时候,它就是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再需要钱财给我带来的安全感了,只是看着自己的钱越来越多,纯粹觉得高兴而已。
“他以长辈的身份给我东西,这叫给小辈的馈赠和关爱,这种钱我可一点都不稀罕。”
我略微抬起头,漫不经心道:“到底是谁求着谁,这个关系他必须摆正。”
寻思着晾得差不多了,我站起身:“走了,我去会会他。”
“走错了,往右拐。”
条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哦。”
我往右拐走了两步,“砰”地一声,脑袋撞上了墙。
条野采菊在我身后不厚道地笑起来,我气愤地转身扑过去薅了他的假发。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条野采菊抢回自己的假发重新戴好,捏着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走吧,我带你过去。”
之后他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还时不时提醒我脚下有门槛台阶,或者该转弯了什么的。
我跟着他慢悠悠地往前走时,轻声问道:“条野,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
“你指什么?”
条野采菊随口回了一句。
“就是眼睛看不见,一片漆黑的世界啊。”
“你不要随便脑补,更没必要同情我。”条野采菊轻笑了一声:“我可没有你这么废,我的世界很精彩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非要形容的话,应该算是‘五彩斑斓的黑’吧。”
我微微偏过头,语气认真:“真的是这样吗?”
“是这样。”
他斩钉截铁道,话音一转,多了几分带着调侃意味的柔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因为总有一些人,会给漫无边际的长夜带来星火,虽然那星火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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