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2 / 2)

先秦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时代,是一个人们可以为了自己心中道义和理想慨然赴死的时代。

在Ц鍪贝里,没有现在么多的道德约束,背叛欺骗常有,战争频繁以至于人的寿命有如萤萤之火般随时可灭,也因此,人们行事也就更为随心,为一知己者、为与自己有共同理想者、为一份信任、为自己心中的忠诚与道义均可放弃一切。

是一个令人尊重的时代,遇到不可战胜之力,向后退是人性,向前进则是英雄,虽然马家是元朝的英雄,但蓝玉也尊敬他们。

但这是一回事,如处置马三保一家又是另一回事。

蓝玉和傅友德当时都有些为难,这些人毫无疑问属性为叛乱,叛乱都当为极刑。

虽说是叛乱,人家没有搞事,是光明正大地在村子面前列阵并且和蓝玉表示我要和你打一架,加上明军当时是摧枯拉朽的胜利,没有战损之余反倒是对方的老爷子战死了,这种情况下如果把对方一家都咔嚓掉好像有些可怜。

只是,无论有什么理由,叛乱之事不罚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最后傅友德决定稍稍抬手,只诛首恶,也就是马三保的父亲,其余人都放归原籍,又因为马哈只已经战死,么事情就此揭过了。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朝廷如此处置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但马哈只的族人甚至连旁的土族部落还是写信过来求情,他们认为马哈只在当值之时克己奉公,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是个好官,唯一的错误就是反抗了明军,但瑕不掩瑜,请求给他一份死后的体面。

倘若是以叛乱罪论处的话,犯人的尸体是不可正常安葬的,更不可立碑接受祭祀,死后无法得到香火本也是惩罚的一种,而他们要求的就是祭祀马哈只的权利,这令傅友德和蓝玉都有些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才十一岁的马三保主动要求代父受过,以自己受宫刑入宫为代价,换取父亲去世后的不追责。

傅友德同意了。

于是,马三保的父亲有了一块葬身之地,他的墓碑上也写上了令他最骄傲的身份元朝的滇阳侯,并且躺在了他曾经保护过的土地上。而作为代价,他的小儿子在家人的恋恋不舍之中踏上了一段未知之路。

不过,我的运气不错,马三保对此是这么评价的,军队后来有人需要试验金疮之药,我就帮忙试了下,加上我稍懂些汉语和药理,就被调去了位草药师身边帮忙。

关于如试验又是如帮忙的,马三保没有说,木白也没有问,但他知道,马三保从戴罪之身走到了现在必然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是什么支撑着他付出这些代价也要走到现在的呢?就是为了报答父亲的生育之恩吗?人类的这种情感真的好奇怪。

两个小少年并排坐在了台阶的阴影处,沐浴在晚霞之中,一人捏着一根酸萝卜在啃,都没有再开口。

这个季节不是萝卜的产季,这酸萝卜是窖藏的过冬萝卜,到了现在已经有脱水迹象,马三保前些日子干脆将其放在腌缸里头泡着,吃起来味道有些微妙,谈不上好吃,也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解解馋而已。

木白感叹了一句:你不容易啊。

马三保摇了摇头:比不得皇孙殿下。

木白一愣,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就见少年微微抿唇,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木白还想要问,但看着这人的笑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两个小孩继续坐在台阶上边晒太阳边发呆。

马三保的目光落到了身侧的少年身上,只轻轻一眼,便又垂下了目光。

其实木白是与马三保见过的。

日他带着弟弟和沐春一起在昆明城尝试当地美食时,遇到的献俘大队就是马三保的部族。

当时,马三保被拴着绳子跟着囚车前进,他前途未卜,自觉可能性命不保,心中凄惶,自是不会有心思留意昆明城的模样。

后来,在进入云南布政使司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了点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心,于是不经意间就和拿着乳扇看过来的木白对上了眼神。

当时,这位小皇孙一身布衣,肤色黝黑,因为消瘦显得头格外大,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孩童没多大区别,只是б凰眼睛格外明亮。

但Р还是惊鸿一瞥,彼时,他印象更深的是地上б坏阑出明暗的影子。然而,不知为,自б院螅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以及意识迷蒙间,他总会想起双眼睛。

双乌黑眼眸中的坚毅和一往无前帮助他撑过了无数次梦魇,也让他不由对Ц錾倌晟出了些好奇。

马三保也有他的消息来源。底层人民为了宣泄痛苦和寂寞,非常喜欢说闲话,他们能够从贬低他人身上得到最大的快乐,木白不过一个小孩,自然不会是这些人聊天的对象。

但沐春是。

这些人在说沐春的时候偶尔也会带上木白,马三保在这种时候常是默不作声,但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也能变成一个讨人喜欢的聊天者。

于是,他渐渐得知了木白不是明人,他是被元人掳来的无辜罪民,只是因为被明人救了才跟着大军行动。

他也知道了这少年通过给人画像赚钱养着自己和弟弟,但很多时候,他根本就不收钱。

这个少年功夫很不错,靠着自学就能够和有家学渊源的沐春打个平手,因为这点,他被傅友德看上收为了养子。

他的文化课似乎有点糟糕,每日在夜里还要跟着沐春学习。

他打算去参加科考,为此时常背书背到以头抢地。

他通过了乡试,他离开了云南,他奔赴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取得了会试的好成绩,他进入了殿试,他变成了皇孙。

直到他跟着被押解入京的大部队抵达应天府,并且听到这些消息,马三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他也从各种传闻中知道这个少年的生活有多么艰难,他怎么可能会是皇孙?

宫人说,木白是在傅友德的帮助下去云南科考,但他知道Р豢赡埽时间和逻辑都完全对不上。

么,这位小皇孙如果不是因为任性才参加科考,会在当时出现在云南的理由就很简单了他是被阴谋掳去的。而能够将一国皇孙带到这里,其背后必然有更深、更大的阴谋。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没过多久,马三保便被带去见了一个人。

Ц鲎在座椅上,一身布衣却抵不住满身气势外泄的老人打量了他许久,给了他一个选择,而他答应了。

三保啊,你会写你们族里的文字吗?回忆到一半被打断的马三保低下头恭敬答道,奴略懂一些。

这样我其实之前本打算将汉地的书籍送回云南,但是父亲说这样没用,文字不通,送回去影响力也很有限,

木白沉吟片刻,有些苦恼地抬眼看他:所以我想将汉地的书籍挑选一部分翻译成云南的文字。你除了纳西族的文字还懂什么?我会罗罗族的,但是罗罗族的文字好像有很多种,水西Ф就又是不同的。为什么同一个部族文字还会不同?是不是应该先规范一下文字?

马三保垂下了眼眸,在小少年苦恼的碎碎念中勾起了嘴角。

б蝗眨洪武帝给他的选择是到他身边伺候,亦或者是成为皇长孙身边的辅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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