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孟向文几眼,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神色疲惫。
孟向文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沉浸在那些不好的情绪里,依旧坐在床边和他说话:“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去常陇玩,荪河除了桃子没什么东西可以看了,正好我也玩够了,我们去常陇看长毛兔怎么样?你喜欢动物吗?有没有什么忌讳?庆国的男子大都喜欢养动物,去了那,我送你一只长毛兔怎么样?”
萧平听在耳中,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孟向文的口气仿佛是一个男人在哄一个女人,是强者对弱者的呵护和细致,而且她说得无比自然,那语气没有半分故意拿捏,但越是如此越让他觉得违和,明明他才是男人,这种话应该他对着孟向文说才对。
想到这是庆国,萧平的违和感都成了无奈。
“很多人会因柳絮啊毛发啊起藓,洗砚那丫头就不能吃海货,你能养长毛兔这样的动物吗,会不会长藓?”
萧平望着床顶,耳边听着孟向文的善意关心,心底犹豫了一下,慢慢坐起身。
孟向文连忙扶他:“要做什么?我帮你弄。”
萧平:“我没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说着,拉了一个枕头放到背后靠着,盯着她的眼睛看。
孟向文被看得局促:“怎……怎么了?”
萧平依旧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仔细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嘴里说:“我没有任何禁忌的东西,不会生桃花藓这类病,我只是闻不得桃子的那个味道。”
“桃子的味道?”孟向文知道他是想说心底的事了,端正了心态想仔细听他的心结,然而还是被这个原因惊讶了,“桃子的味道让你恶心?”
萧平摇头:“我总觉得桃子的味道带着血腥味。”
血腥味?孟向文越发惊诧。
萧平的眼神慢慢深沉:“小时候,有一年初夏,也是这样的时候,东宫得了一筐早桃,和这里的桃子差不多,个头又大又好看,味道好像也很好。”
当时的萧平大概五六岁,一直跟着娘生活在东宫的角落,日子过得磕磕绊绊捉襟见肘,但慈母幼儿,自有一番发自内心的快乐。那天,他追着一只闯进他们小破院的哈巴狗跑到了花园,正好撞上了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太子。太子对他没有半分耐心慈爱,嫌弃他没规矩,挥手让太监带他走。
小小的萧平不知道看人眼色,第一时间目光就被亭子里石桌上的大桃子吸引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恋恋不舍不肯走。
忘记当时太子是什么表情了,萧平最后离开时捧着两只大桃子。
回到院子里,苏氏看到儿子兴高采烈地献宝,咽着口水把更大的那个桃子给她吃,心里又酸又痛又甜,夸了儿子一通,让他回屋自己去吃。
萧平人小天真,给娘亲留了一只桃子就迫不及待地捧着桃子跑回屋吃去了。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也是他人生头一回吃水果,在此之前,他们母子只有一日三餐比宫女太监还不如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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