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父点点头,觉得潇潇很聪明很懂道理。
赵玦却又扎过去一刀:“但是她一个月生活费只有500,学校食堂一天三餐至少15块,全素。而我们封闭寄宿,半个月才回一次家。除了一日三餐冬天还有浴室洗澡、充热水的费用。我最初不知道这些请客的钱都是她一点一滴省下来的,知道后却不能拒绝,怕她敏感知道我发现了她的拮据,更怕她从此不好意思再来问问题。”
赵玦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吐出了他当时发现情况后依旧假作不知的压抑和心疼。
童父却心头堵得慌,堵得透不过气来。在他给童谣一千多生活费,还送吃送喝司机接送,时不时塞钱怕她不够用的时候,潇潇却把500块钱掰着花……
“一开始我以为陈家穷,后来我发现不全是,直到生活好了有一次说起,她才说,原来她不请客的时候,省下的钱能攒起来省掉一个月生活费。她觉得父母不容易,所以主动为父母减轻负担。但是,和周围经济宽裕、多才多艺、成绩优秀的同学一相处,她不由自主地自卑,觉得自己很浅薄。”
“她一直觉得自己高考能有这个成绩是我帮了她很多,但实际并不是。这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我的角色,老师、其他成绩优秀的同学……很多人都能替代,但是一个人拼命努力,并坚持了三年,只有她自己能做到。”
童父眼睛通红。
前面两人的步伐慢了下来,但是小声说话、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两人并没有发现。
赵玦看着童父说:“所以,不管她多么开朗,对自己的身世和现状看得多乐观,我都做不到客观看待。我坦言,我的心偏在潇潇身上,十分排斥陈谣,讨厌同样是无知婴儿她却偏偏是那个幸运儿,她如今不识愁滋味、优秀突出的模样让我刺眼。潇潇不难过,我很难过。那些日子,如果她有个良好的家庭,一定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十八年几乎可以给一个人定型,如果潇潇不努力不好学,她可能正在某个职高,毕业后找一份两三千的工作,甚至和初中部分人一样,抽烟喝酒打架玩游戏……穷人的孩子不一定早当家,放羊娃的孩子只想放羊。”
童父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停下脚步,靠在栏杆边捂住了眼睛。
“告诉你们这些,只是因为我旁观了一年多心疼潇潇。如果她走学术的路,以后和家里的牵扯会越来越少,我会照顾她不让她受这些事困扰。如今,您希望她继承公司,那么,我希望无论于公于私,和陈谣必须切割。”
童父一愣,抬头看他。
“陈谣做了十八年的童家千金,在公司无论人际关系还是运营管理都比两眼一抹黑的潇潇熟悉,如果两人一起出现在公司,会不会有人偏向看上去各方面更强的陈谣,对潇潇这个未来的继承人不满?看在四位大人的份上,潇潇一定会处处忍让,可是她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为什么就一定要让她懂事?只因为她从小过得像杂草,所以不需要呵护宠爱吗?”
无论是直面这个问题的童父还是放慢了脚步“偷听”的童母,都被这个反问直直打在了心上,震得两人嗓子被堵住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