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多年,饶是宋辞见惯了众生百相也想不到世上还会有这种纯真到令人发指的家伙,“你要换一面咬才对啊,哪有明知道有虫还吃的!”
“别再说了,很恶心好不好!”
道明寺气得不行,“都怪那四个神经病,好端端的搞什么劫机,没有他们捣乱,这时候我们早就在巴黎享受假期了,哪还用操心这些小事啊!”
宋辞捡起那枚被人工处理干净的果子喂给韩宝贝,“那你还放他们离开?”
“是他们自己说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吃饭,如果我报警的话,不是等于间接害了别人吗?”
道明寺挫败地蹲在地上,“再说了,他们也没有真的伤害到谁,何必计较呢。”
宋辞坐到他身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是骗你的怎么办?”
“怎么可能!”
道明寺闻言有些生气,“我可是天下第一的道明寺哎,谁敢骗我啊?!你这个女人,不要总是看扁我好不好?”
还不等转过头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气,“什么味道这么好闻,是不是那些人找来了?”
“傻瓜,是太阳饼啦!”
宋辞举着撕开包装的点心,“我刚刚在背包下层找到的,很幸运吧?”
道明寺疑惑地看了一眼只有半满的背包,“奇怪,我有放吃的东西进来吗?”
“当时那么匆忙,谁知道你随手抓了什么进来。”
避开韩宝贝的小舌头,宋辞把太阳饼往前递了递,“喏,阿公,给你吃。”
“干嘛都给我一个人,我有那么弱吗?”
道明寺在太阳饼上量了量,歪歪斜斜地掰成了三份,“你不是说还有鱼吃吗,我只要一块就够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密林穿梭,道明寺原本干净整洁的手掌沾染了很多松脂和绿苔,还有不少泛红的磨痕交错其中,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只手,托着一小块夹着洁白内馅的饼皮,竟也会使人产生一种珍而重之的错觉。
宋辞盯着大少爷的手掌看了很久,直看到他面色羞恼才接过一小块太阳饼含进嘴里慢慢咀嚼,品味着酥香甜腻的味道。
“没想到肚子饿的时候,就连这种廉价食物也会变得美味了呢……”
道明寺吃着自己那块饼,眼珠瞄来瞄去,“等回到台北,我就去家里的大卖场看看有没有类似的阿公阿婆饼,到时买来请你吃……”
宋辞笑笑没说话,起身拾捡干柴。
“你干嘛,我们不是还要继续逃难吗?”
道明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在地上挖坑?”
宋辞点住他的穴道,“你乖乖坐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
“哎,你这个女人,干嘛又来教训我,我又没有做错事!”
见到篝火燃起,道明寺才真的着急了,“为什么自作主张,我有说过要回去吗?”
“道明寺,不要闹了。”
宋辞安抚着连连后退的韩宝贝,“你明知道自己逃不远,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倒不如早些面对现实。”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临阵退缩吗?”
道明寺气急道:“我承认,我是对你有些割目相看,可是我们连手都没牵过哎,你明明答应过我要陪我抗争到底的,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放弃?!”
“拜托,是刮目相看!”
宋辞蜷起手指扣了个圈圈印在他的眼窝上,“眼睛都割掉了还要怎么看?”
“少啰嗦,干嘛计较这种小事!”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道明寺的脸颊再次涌起了红晕,“其实,你也是很喜欢本少爷我的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贴心的照顾我,还肯跟我住进一个房间?虽然你的年纪大了点,家里也没什么钱,但是你不要妄自菲薄,只要我肯爱你,你不就什么都有了吗……哎,好痛,你干嘛又打人啊?!”
宋辞收回故意挑在肿块上弹爆栗的手指,“别以为你偶尔用对一次成语就可以耀武扬威,还‘妄自菲薄,’你还真敢想哎!惹火了我,真的让你妈把你嫁出去!”
这时,树林里出现了一阵急速跑动的声音,很快就有一群真枪实弹的黑衣保镖来到二人面前。
“少爷。”
领头的墨镜男朝着刚刚恢复自由的道明寺鞠了一躬,“夫人在民宿等着见您。”
“我又不是翘家的小孩子,弄这么大阵仗干嘛,很丢脸哎!”
道明寺指着火堆命令道:“你们留下来把篝火熄灭,我自己会走!”
任凭道明寺再怎么磨蹭,环绕在民宿周围的牧场还是出现在了森林边缘。
空地上停着一架直升飞机,江万利父子则被反客为主的贵夫人请到了大厅暂坐。
“安娜啊……”
江万利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家的邻居会这么大胆,去贵族学院教个舞蹈都能拐带着道明财团的大少爷离家出走。
他颇为复杂地看了看比游客还多的随行保镖,“你自己小心一点。”
“不好意思,江伯伯,为了我的私事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世事难料,在这次旅行之前,宋辞也同样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笑料百出、活力满满的大少爷发生牵扯,“请您不必担心,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的。”
棒打鸳鸯这种事没有人比她更顺手了,现在试试站在棒子另一头的感觉好像也不坏。
二楼的客房还是主人匆忙离开时的模样,只不过最当中的沙发上多了一位霸气凌人的贵妇,道明财团的真正掌权者,道明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