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在河上落户的智慧道长是个喜欢钻研药性的大善人。
要是有谁惹了胎气生不出娃娃, 不管多远来求都能得一份解药。
李子笑着点点头,“这一来一回须得天黑才能下山,明早再来和你们重新赛过。”
他说着就和那些依依不舍的小娘子挥手道别,独自往进山的小径去了。
这山上的路自从李子懂事起就随师父走过无数次, 如今更是闭着眼也不怕失了方向。
他脚程快又有功力加持,不及晌午就来到了一处隐隐浮现于云雾中的深山古庙。
打扫门脸的道人一见他就欢喜得很,“李子来了,昨儿师父还念叨你呢!”
李子回手作揖,“只怕仙长惦记的不是小子,而是小子背上的贡品吧!”
那道人听了也不恼,反倒扔下笤帚过来拿人,“休得多言,快随我进庵拜会。”
待得拜见主家,花红表礼、羊酒果盘一一奉上,李子又从背篓最下面捧出了一个只比成人拳头大点的晶莹玉壶,“仙长,这是今年的猴儿酒。”
原本眼中带笑的如意真仙一听见猴儿这两个字就面色微怒道:“这酒不吃也罢!”
李子一愣将要请罪,却被随侍一旁的大徒弟招手唤到门外,“莫怕,莫怕。且随我去打水。”
到了后院井栏,老道长一面抛下水桶一面悄声说道:“前儿有个小妖儿大老远的从枯松涧跑来报信,只说师父的侄儿圣婴大王让一个过路的猢狲给害了,这才心中恼火,与你师徒却是无怨。”
李子听了闷声不语,只等把那一瓮水背好才与出力的道长言谢告辞。
沿原路下山回到河岸,又一行慢慢渡至层层蓝幔围起的水榭,寻到正在研墨临书的师父将所见所闻细细道来。
“哦,那道人是这样说的?”
宋辞轻轻吹了吹纸上尚未干透的墨渍,“看来你我师徒二人留在西凉女国的时日不多了。”
“若非师父执意在此等候故人,徒儿早想远远离了此地。”
李子羞赧地搓着手,“那些小娘子还好些,大点的婆子就跟那山间吃人的老虎一样凶,每每碰见眼里都冒着绿光!”
“这才哪到哪?”
宋辞听了伏案笑得不行,“你还小呢,才不到十岁大,再过几年你试试!”
女儿国的女人都凶悍得很,尤其在看见男人的时候,这也是她执意把住处安在水流最湍急的河段的原因。
即便如此,早几年还有婆娘冒死驾船来抢人种的,要不是她好意搭救,只怕这屋子下面的桥墩都得让沉尸塞满了。
收好落胎泉水,宋辞去灶间给李子取来一份温热的晚饭,“我见你挺喜欢那几个每日比着过河的小娘子,记得最俊俏的那个好像叫杏儿吧?你若是不舍得,为师帮你把人聘走如何?”
李子一听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我还得跟着师父游方学道呢,怎能带着媳妇上路!”
“傻小子!”
宋辞扑撸了一把孩子的刘海,“跟着师父可不是好差事,往后的路可比不得在西凉女国自在了。”
她说完心中一叹,但愿老天保佑,能让自家师徒乘着唐和尚的东风回返大唐,也好给李子谋个出路。
既得了取经人的消息,宋辞也不让李子四处游荡了,只叫他呆在附近和小娘子玩耍,顺便盯着有没有远来的外乡人。
这日,宋辞闷在药房研磨改良版落胎丹,忽然听见李子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师父,河口来了三个模样古怪的和尚跟一个模样俊俏的和尚,正在那吆喝着叫船渡河呢!”
“来得正好!”
宋辞连忙扔下药杵,抓起小徒弟就临窗跳进一早准备好的快艇里,“李子,打今儿起你的大名就叫李乘风,惟愿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李子听了激动的小脸通红,“多谢师父赐名!”
他二人驾着快艇突突突赶到河口,一个急转弯就别开了将要过来载客的老妪。
宋辞笑着站起身,朝着被这股急浪溅得满身水花的取经人问道:“唐长老,一别经年,可还认得故人啊?”
“吴太子?”
“小孩?”
“琴娘?”
“小道士?”
岸上师徒四人齐齐一愣,后来还是唐僧忍不住问道:“阿弥陀佛。吴太子,你不是要返乡为唐王陛下进献树种吗,为何反倒来了这西凉女国?”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反正都是熟人,宋辞也没客气,连连招呼他们上船,“难得有缘相聚,且让小道略尽地主之谊,也好为长老和三位高徒讲讲这女儿国的风俗禁忌!”
她随即又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小声言语道:“不瞒长老,在这西凉女国内非但有你们师徒的旧故,还有一个新近结下的仇家呢!”
“师父,咱们不如就跟他去吧!”
猪八戒哼哼着说道:“好歹也是故人,吃他几席斋饭也不算冤枉!”
“去!”
孙悟空一巴掌把那贪吃的呆子拍走,“师父,不如且随他去,也让俺老孙听听这仇家究竟是哪路妖怪!”
“也好。”
唐和尚瞧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女子就觉着怕得很,急忙以袖遮面朝三徒弟吩咐道:“悟净,快把行礼和白马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