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心有成竹的梁秋月不同,梁老三心里想的却是才打春山上新长的草都没有脚面高能有啥猎物,可大闺女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即便陪着她白走一趟又能咋地。
他还不忘带上一把砍柴刀,寻思着哪怕摸不着野物也能顺道捡两捆干柴回家烧火,也省得老娘知道自己去山上瞎混发飙。
结果事实证明这一趟走下来不单是梁老三想岔了,就连梁秋月在猛然见到那头气势汹汹的大野猪时也跟着麻爪了。
说好的乖巧可爱的小白兔和香气扑鼻的叫花鸡呢,野猪这玩意她只在动物世界看过,现实中虽也买过不少次猪肉,可她真的没见过猪跑啊!
尤其这还不是一般意义的跑,那架势可真是横冲直撞、地动山摇!
就在梁秋月木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头灰突突长着獠牙的大野猪像装甲车一样直冲而来的时候,爱女心切的梁老三猛地推开她自己迎了上去,“闺女,快跑!”
直到听见这声暴喝梁秋月才回过了神,撒腿就朝另一条小路狂奔而去。
“跑,快跑!”
梁秋月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她也不管眼前的路熟不熟悉见没见过,也不管那些粗糙的枝杈是如何挂碎衣服划伤面颊的,只是拿出吃奶的劲儿撒丫子狂奔。
直跑到双腿酸软嗓子眼也跟着了火似的,梁秋月才影影绰绰地看见前面的树林中出现了一栋破旧的木屋。
她心中一喜就要上去求救,却不想被脚下的木桩绊了个趔趄。
“啊!好疼!”
这一摔可是来了下狠的,梁秋月顿时就觉得下巴颏挨着地面那块好像没有知觉了。
“我的脸!我的脸!”
梁秋月急切地摸着脸蛋,生怕上面留下不可消除的痕迹。
还不等她变出点灵泉水给脸蛋去除伤口,光爬起来的瞬间就足够让她看清先前绊倒自己的哪是什么木桩子,而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满身血污的男人。
梁秋月先是一愣后是一喜,赶忙上去用袖子擦干净男人的五官,等看见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时她又在男人身上摸了摸,不出意外地找到了一块精致温润的玉佩。
心头一酸,梁秋月捧着玉佩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我白白受这番苦!”
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从腋窝下面架着身量不轻的男人往木屋拖动,“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梁秋月才把伤势不轻的男人拖进了顶头漏雨四面漏风的破木屋,险险把人扔上了木板床。
“这里一定是山中猎户用来歇脚的。”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梁秋月在窗户底下的灶台那找到了一瓮不知存放了多久的淡水。
她也不敢直接用这个给病人擦洗伤口,只能尝试着用火石点燃了炉火,这才把弄干净的石锅坐上去烧了半锅开水。
见那男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梁秋月又跑到附近的树洞和草堆里摸索了一遍,总算让她捡来了三个不大的野鸡蛋。
捧着三个蛋梁秋月也不敢到处乱走了,急忙回到木屋把房门带上,开始处理男人身上的伤口。
她在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仅有的医护知识就是从和肥皂剧中看来的,头次见到男人胸口那道比小臂还长的刀口差点没吓软了脚。
这么深的伤口别说让梁秋月上手缝合,单让她仔细擦洗干净就把头二十多年的勇气全用光了。
男人身上倒是有几个药瓶,可上面连个标签也没有梁秋月也不敢瞎用,好在她还有灵泉水可以依靠。
要说来了这么多天她也慢慢琢磨出灵泉水的使用规则了,每天不管用不用最多就是一小捧,过时不候。
虽然不像写得那样无穷无尽,可只要省着点足够日常开销,若是再找隐蔽的地方收集一些就更不用担心突发状况了。
在到底是先给男人救命还是先把脸治好之间犹豫了半晌,梁秋月心念一转将双手合在一起,让两手都沾满了灵泉水后分别揉在了自己的下颌和男人的伤口上。
涂抹灵泉水后,那道可怕的伤口便渐渐止住了血流,甚至还隐隐有了闭合的趋势。
梁秋月见状赶忙从里衣下摆撕了一条布料将刀伤轻轻包住,最后再把男人敞开的外衣拢好。
至于之前找出的玉佩则和药瓶一起放在床头,确保男人一睁眼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梁秋月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抽空挑了最小的野鸡蛋烧熟吃掉后,她便眼也不眨地趴在床边,只等着呼吸平稳的男人慢慢转醒。
梁秋月计划得倒是挺好,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趴在木板上睡着了,为此错过了一双亮如寒星的漆黑双眸。
也正是同一时间,侥幸从野猪獠牙和铁蹄下逃得一命的梁老三让同村的四个后生发现,一路被人抬着送回了梁家。
弄清楚前因后果,宋辞呵呵笑了两声朝儿媳妇吩咐道:“我看老三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你也别给他多吃,免得累坏了肠胃。”
何小妹如今只差拿婆婆的话当圣旨用,忙不迭点头应承下来。
她本想再问问跑丢的大姑娘该怎么办,眼见老太太面色难看也不敢再提了,只等着给男人喂完饭自己上山去找免得张扬出去坏了女儿的名声。
生怕一时忍不住气再把糟心的傻儿子打得伤势加重,宋辞只能紧走着一路冲回了主院。
东厢里的小闺女正在为自己和老娘缝制春衫,宋辞也不去打搅她,转头开了锁头去了西厢。
这正房西厢从梁短脚在世时就是给老两口藏宝贝用的,尽管这些宝贝在宋辞看来未免好笑了些,可对于普通农家却是谁也不嫌弃的好东西。
眼下这屋子里虽说没什么家居摆设,整面炕席和地面却堆满了旧年攒下的五谷杂粮,还有头年杀猪时腌制的腊肉、熏鸡之类的干货,就连梁老太每次去镇上买下的面油调料和攒下的鸡蛋也都锁在一起。
宋辞进了屋先拿筐子捡了八十个鸡蛋,再把新买的青色衣料裁了四块,这才用红纸把料子和鸡蛋各包一份拎着去了大儿房里。
梁栋正坐在那喝着参茶翻书,一见老娘来了赶紧起身问安,“娘来了。”
“嗯,老大,娘今天有个要紧的事要你去办。”
宋辞把筐子递给他,“当日多亏了村里四个后生帮忙才把你弟弟抬回来,要不这会还指不定怎么样呢。我那时忙着照顾老三也没去谢人家,如今得了空咱们可不能学那些忘恩负义的抹脸就忘了。这里有四身衣料和二十个鸡蛋,你给人家送去,就说等老三能下地了再让他请那四个后生喝酒。”
不管东西多少,能让一个秀才去登门致谢算是家里最大的诚意了,也免得老大整天就蹲在房里死读书,连点人情世故都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