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等,一直等。
有时天亮的时候,还能远远地看到,重新开始出海打渔的村民。
直到有一天,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攥着布,爬到了洞口。
这时一个男人站在了他面前,他的头顶是耀眼的月光,冷色的月光照在脸上,鲜红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恶心。”
男人不屑地看着脚下蠕动的干瘦怪物,被他丑陋的模样膈应到了。他后退了几步,精致的脸上是嫉妒的嫌弃。
“嗬嗬……”仿佛没看到男人,他还在往外爬,枯瘦的手指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做出向前的动作就耗尽了力量,但是他还是在向前。
“嘛,很好的执念。”冷眼旁观了一小会儿,男人忽然开口道。“这般执念,用来帮我做事,还挺有意思的。虽然你长得令人作呕,但是我不以貌取人。”
男子用拇指指甲刺破食指,血流在了孩子微微张开的嘴中。
好想见到……母亲……
走马灯一幕幕闪过,怪物闭上了双眼。黑暗中,他踽踽独行。忽然,身后传来了响动。他听到海浪声拍打礁石和海风吹拂的声音,以及一声声期盼已久的温柔呼唤。
黑影怪物又变回了长着岩石皮肤,金鱼眼睛的丑陋小孩。他流着口水扭头看向后方,一个披着星光的美丽女子来到他面前,将他拥入温暖地怀抱之中。
“妈妈在这里哦~”
黑影怪物抽动了没多久,鬼体便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为点点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一张破旧的布飘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杰森将其捡了起来,发现上面还有花纹,一个被三个菱形包裹的镂空菊花。只是因为长久地被污渍和水渍沾染,又脏又破。
信弘闻言走来,伸头看了眼布。仔细地看了看,认出了上面的花纹。“哦,这纹样,是村上家的!这个鬼,是从他们家族出来的?!”
“……或许吧,也有可能是某一个受害者的东西。”杰森扔掉破布,说道。
“我去看看那些茧里面还有没有活人。”信弘挥刀将茧全部砍烂,掉下来的东西都已经里面的浓液腐蚀的发烂发臭,看不出形状了。
信弘叹了口气,收起刀:“挖个洞,把他们埋了吧。”
杰森点点头,准备把脚边的女人尸体拖出去,却意外地发现她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她还活着?!”
“什么?!”
信弘惊讶地跑过去一探脉搏,发现被他以为是尸体的女子,真的还有一口气。不是鬼留下的触手残留,那些东西早就化为粉末了,露出她一大块惨红的头皮。
“嗬嗬……”女子艰难地喘气,被扶着坐起。杰森准备跑出去那放在包裹里的药粉,治疗她背上的刀伤,被女子抓住了脚踝。“不用了……我快死了……”
“对不起,我以为……”信弘自责地道歉,刚才他的误判,导致本来可以救下的人变成这样。
“不怪你……我早就要死了……一直……被那个……怪物吊着命……而已……”女子说道:“它是来报仇的,杀了我们一个族的人。因为我长得像他的母亲,他才留着我的……”
在被无惨赐予了血液之后,黑影怪物开始变得嗜血疯狂。它袭击了渔村,吃下他们的血肉,逐渐拥有了正常的神智。
之后,它拿着母亲留下的布料,寻找到了村上家族的一个分支。在一个午夜,进入屋宅,将这个分支杀了个精光。一时间鲜血喷溅,哀嚎求救,在宅邸内回荡,惊得左六右舍都瑟缩在屋内,不敢伸头查看。
从门口一路往里杀,黑影怪物发现了这个长得与其母亲相似的女子。按照血缘关系来算,应是其母亲的玄孙女一辈。因为与母亲极为相似的容貌,黑影怪物留下了她一命。这也让她亲眼看到了家人被全数屠戮的地狱惨状。
解决了村上一族的分支,黑影怪物还想继续复仇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鬼杀队追来,围攻它,将它砍成重伤,实力大损。最后使出浑身解数,侥幸逃出一命。
它在离开时,带走了不断反抗,企图逃走的女子,并用触手扎入脑内控制住。东躲西藏,逃避鬼杀队的追杀。知道最近,来到了这处深林之内,隐匿起来。
而被它掳来的女子,被他当做母亲的替代品。白天让她在屋内抱着自己,呵护自己。晚上将她作为诱饵放出去,不断地为自己寻找食物,休养生息。
“谢谢……你们……给我一个解脱……的机会……咳!”女子咳出血,脸色迅速灰白下去,她颤抖着往怀里伸手,勾出一个发簪来,“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杰森接过发簪,轻声道:“请说。”
“和吉镇……广濑小忠,告诉他……”女子的眼睛半合着,嘴唇无力地蠕动,“别等我……了……”
……
看着女子垂下的手,杰森将发簪收进怀里,道:“她死了。”
信弘叹气:“……嗯,埋了吧。”
挖坑、搬尸,填土,两人忙得满头大汗。等一切结束,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信弘看着晨曦下新添的四座无名孤坟,面色凝重。
因为鬼而死亡的人,何时能不再有呢?
杰森抱着一片木板,用短刀在上面刻字。他的汉字写的很差,加上用的又不是笔墨,刻得歪歪扭扭,像是鸡爪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