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过羊眼圈的右手就被他抓了过去,虎口一痛,挨了岑缨狠命的一回咬。
留下了一个痕迹异常清晰的血印子。
第六章
陆子瞻此番做得似乎有些过了火,岑缨按照他的口头承诺,将《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剩余部分的朗读改到了晚饭以后,抱膝坐在阳台吊椅上,背对着窗外茫茫大雪,呜呜拍打着玻璃的寒风,仿佛自己亦被囚禁于主人公所在的劳改营之中。陆子瞻最近便都没和他碰上面,原本白天只有两人在家的时候会一块儿点外卖,省点配送费,这几天也不见岑缨发微信知会他一句中午想吃什么,害他白白饿了好几餐——打游戏容易忘记时间,能不能准时吃上一口热饭,全靠岑缨像闹钟一般到点催促。
他曾尝试过故技重施,从阳台偷偷爬过去看一眼,但风雪下得太大了,窗缝几乎冻住,窗台上也覆盖着厚厚一层霜,极易打滑。陆子瞻想在腰间绑根绳子,安全保险一些。岑缨却跟他心有灵犀似的,往阳台里添置了许多仙人球,偏还全部堆在墙脚,他一下地就会被扎到脚心,绳子又不够长,没法支撑他跳开一步子。
放完仙人球的第二日,岑缨和陆子瞻打过一回照面。上半夜停了雪,岑缨全副武装,毛线帽子、耳罩、围巾、手套从头包到了脚,裹得像只海豹,粗圆且长,投下来的影子是一把纺锤形状。围巾和帽子的缝隙间露出一双藏了黑珍珠的眼睛,冷得起了水汽,总是微微眯着,陪他爸扫除单元楼门口的雪,怕化了会被寒风吹得结冰,他妈加完班回家夜路不好走。
小区里刮断了几根电缆线,这片区域没了路灯,他们父子只能籍着周围的万家灯火识路。可那么一点微茫朦胧的光,就好比纸灯笼里装满了萤火虫,即使萤火虫再多,遮了纸所呈现出来的光照都要大打折扣。岑缨看不太清,手脚自然就慢了,在雪地里待十几分钟尚不觉得霜寒露重,超过半个小时便开始有些受不住,踩碎的细雪果然冻成一片,尽数挤进了鞋底与车行道的砖缝里,愈发增添了滑倒的危险。
正当他摘了针织手套,呵一口热气舒缓冷到发麻的指尖时,背后忽然泄了一地开阔明亮的暖黄光芒。岑缨转过身去瞧,有辆一人高的汽车停在路口,远光灯与近光灯全打开了,显现出来的轮廓眼熟得很,像是陆子瞻家的新车。他抬起手略挡了挡,朝驾驶室内的模糊影子喊了一句:“陆叔叔?”
陆子瞻打开车门下来,十分受用地“哎”一声,摸着岑缨帽子上的尖夸奖道:“嘴巴真甜。”满脸都是占了他一回便宜的窃喜。
岑缨甩开他抚摸宠物狗似的手掌,眼角乜斜着他,语气里包含了尴尬和羞愤:“你来干嘛?我可没发出噪音打扰你。”
后面半句很有翻旧账的意思,令陆子瞻联想到岑缨塞着口枷的委屈模样,也像现在这般红了一圈眼眶瞪他,区别在于这回是冻的。事情过去了再仔细回味,是教训得过分了点,不怪岑缨记恨、躲避他。陆子瞻厚脸皮的笑了笑,拉着岑缨的手赔礼道歉:“上次我不知收敛,做得狠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你要是不解气,我把脸伸给你打好不好?”说毕,右脸侧着送了过去。
岑缨毫不留情地往他腮边掐出两个手指印,冷哼道:“别以为使苦肉计我就会心软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左边也伸过来,我什么时候彻底气消,什么时候才算完。”掐得陆子瞻脸上布满对称图形,还忍不住把冰凉的手放他衣领里捂一捂。